月全食那天的阁楼比想象中更安静。天窗玻璃蒙着层薄灰，刘耀文搬来梯子擦了三遍，指腹蹭过玻璃边缘的锈迹时，安欣怡突然想起朱志鑫总爱用袖口擦眼镜片，每次都被老师念叨「要像爱护相机镜头一样爱护眼镜」。
刘耀文“上来吧。”
刘耀文在梯子顶端朝她伸手，掌心还沾着没擦净的灰，像落了层星星的碎屑。安欣怡踩着木梯往上爬时，帆布包带勾住梯阶，里面的笔记本滑出来，恰好落在刘耀文脚边。他弯腰捡起来的瞬间，风从天窗灌进来，吹得纸页哗哗作响，停在朱志鑫画的那页——运动会跑道旁的简笔画，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相机，旁边标着「八百米终点线」。
刘耀文“他画得比我好。”
刘耀文把笔记本递回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电流烫到似的缩回手。安欣怡低头翻到新页，看见刘耀文补画的小太阳，比朱志鑫的圆了些，光芒却同样张扬。
月全食开始时，汤姆抱着热可可跑上来，塑料杯底在地板上磕出轻响。暗红色的月亮悬在伦敦眼上方，刘耀文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锡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三副望远镜，其中一副的镜筒上贴着星星贴纸，边角已经卷了边。
刘耀文“朱志鑫托人寄来的。”
他声音被风揉得发飘。
刘耀文“说你总把护目镜当望远镜用。”
安欣怡把眼睛凑上去时，看见月面上的环形山像被谁用指甲抠过的痕迹，突然想起去年在操场看台上，朱志鑫也是这样举着望远镜。
朱志鑫“等我学会拍星空，就把猎户座装进照片里给你。”
那时他的袖口沾着草汁，在望远镜上蹭出淡绿的印子，和此刻刘耀文镜筒上的星星贴纸，在月光里叠成了双影。
汤姆突然指着天空叫起来，三颗流星拖着尾巴划过，像被谁在黑丝绒上划了三道银线。刘耀文举着相机连拍，快门声在阁楼里格外清越，安欣怡数到第七颗时，听见他低声说。
刘耀文“朱志鑫说，看见猎户座流星雨要许三个愿。”
安欣怡“你许了什么？”
她转头时，正撞见刘耀文镜头里的自己，窗玻璃的反光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落了把星星。
刘耀文“第一个是希望你别总丢护目镜。”
他调着焦距笑。
刘耀文“第二个是让玛莎太太的饼干别总烤糊，第三个...”
相机突然对着天空连拍。
刘耀文“你猜。”
照片洗出来那天，安欣怡在暗房里待了整整一下午。刘耀文送来的相纸边缘发潮，却把月全食拍得格外清晰，暗红色的月亮旁边，刘耀文画的小太阳被他用红笔描了边。最底下那张是阁楼天窗的俯拍，汤姆举着热可可打哈欠，安欣怡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翘，刘耀文正低头调整望远镜，侧脸的轮廓被月光切得像块透明的水晶。
春末的雨总带着花香，安欣怡在图书馆整理旧书时，发现《天体演化简史》里夹着张新的便利贴。刘耀文的字迹比上次工整些：「海德公园的樱花谢了，但郁金香开了，像你笔记本里夹的薰衣草。」她抬头时，看见他正踮脚够最高层的星图册，校服后领沾着片樱花瓣，像朱志鑫总别在相机上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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