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燕迟几乎是本能地抢前一步,在萧凌雪软倒的瞬间,手臂一捞,稳稳地将那纤细轻盈的身躯接入怀中。少女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片羽毛,带着淡淡的、被血腥气也未能完全掩盖的馨香。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方才那惊鸿一瞥、带着天地威仪的金芒已然消失无踪,只余下孩童般的脆弱和脱力后的沉寂。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那张小脸沾了些尘土,却无损其精致。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混杂着震惊、疑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下的悸动,在他冰冷坚硬的心底悄然滋生。她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妖法”,那斩尽追兵的花瓣风暴,与此刻怀中这毫无防备的柔弱形成最强烈的对比
燕迟白枫,先走
燕迟抱着昏迷的少女和白枫一起回了朔西军大营
朔西大营,少帅主帐。
燕迟将怀中昏迷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自己简陋的行军床上。那身天青色的华美襦裙与这充斥着粗粝与死亡的军营格格不入,衬得她愈发像个误入凡尘的琉璃娃娃,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军医老刘头早已候在一旁,此刻连忙上前,搭上萧凌雪的腕脉,眉头紧锁。
白枫站在一旁,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和尘土
燕迟军医!军医何在!
燕迟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急切,不复战场上的冰冷,只剩下纯粹的焦灼。
帐帘猛地被掀开,须发皆白、身上还带着草药味的老军医几乎是踉跄着被亲兵推进来的。他顾不得行礼,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与军营格格不入的少女,以及少帅脸上罕见的紧张。
燕迟快!看看她!
燕迟侧身让开位置,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萧凌雪脸上。
刘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少女纤细的腕脉。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燕迟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白枫则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老军医的表情。
刘伯的眉头先是紧锁,随即又微微松开,脸上交替闪过困惑、惊异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诊脉良久,又轻轻翻开萧凌雪的眼皮看了看,最后甚至谨慎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和颈脉。
燕迟如何?
燕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伯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对着燕迟和白枫拱手,脸上满是匪夷所思
万能男回禀少帅,白将军……这位姑娘……她……她的脉象……
燕迟说!
万能男她的脉象……平稳有力,气血充盈,甚至……甚至比常人还要旺盛蓬勃!除却体力耗尽、心神受惊导致的虚脱昏迷,身体毫无损伤
燕迟和白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更深的疑虑。战场上那漫天索命的花瓣,此刻军医诊断的“完好无损”……这个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