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43

别看莫衣年轻，其实他已经三十多岁了。

百里东君和戚悬音练的内功叫《秋水诀》，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

儒仙古尘见秋水时至，而心生感悟，创出这秋水诀，确实令人敬佩。

可其一，这是他的感悟，百里东君和戚悬音练得再好，用得再熟，也终究逊色了儒仙一分。其二，秋水时至，百川灌河，这还不够。

那什么才够？

看那千丈之水奔流而下，光那声音便如千万匹骏马在踏碎荒原，看那无垠海面一望无际，就算用最快的船，日行千里，行上一年，行上十年，也无法行遍每一片海域，看那水中万物波澜多彩，有过世上从未见过的景，从未见过的物……

秋水而至，河伯自傲，可在这大海面前，却也只能望洋兴叹，海上生千潮，的确壮阔……

海外仙山，蓬莱之岛，看到天下极景，就能明白什么是够，什么是不够。

清风道人曾是黄龙山的掌教，他的弟子莫衣执念过深，清风道人曾经卜过一卦，现在，卦象中的那个人，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也都有自己的选择。

只要路还没走完，就可以回头！

莫衣仍旧有回头路可走。

戚悬音“莫先生安好！”

莫衣没有再等百里东君说话，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朝着岛上仙山飞了过去。

真的是飞。

戚悬音瞪大了眼睛，她见过的绝顶轻功数不胜数，却没见过这般真若御风而行，潇洒如仙人的轻功。

戚悬音“这是什么轻功？！”

清风道人“这不是什么轻功了。”

那须发皆白的老道人不知何时竟又出现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清风道人“只要境界到了，又在乎什么武功轻功。”

戚悬音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

戚悬音“这就是神游玄境了！”

清风道人“神游玄境？大概就是了吧。”

戚悬音“莫先生要带我师兄去哪里？”

清风道人“总归是我们去不了的地方。”

莫衣带着百里东君一路向上行去，气息却平稳地如同在平地之上散步。

莫衣“穿过北蛮一直再往北，能看到一片延绵无际的山脉，那片山脉被称为天绝山脉，翻过天绝山脉就是一片冰原。”

莫衣“天绝山脉之外，不止千里，万里，十万里？谁也不知道冰原的那边是什么，那就是北面的尽头。”

百里东君挠了挠头。

百里东君“莫前辈，你就别和我说这么些高深莫测的话了。”

莫衣“高深莫测吗？我只是觉得总有一天你也会镇守一方。”

莫衣淡淡地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寂寥。

莫衣“北面的冰原，西面的荒漠，东边的无垠大海，南方的十万大山。”

莫衣“人间绝境，四方圣人。”

莫衣“你会成为很强的人，但越强的人，责任也就越大。”

莫衣再次一把拉起了百里东君，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山峰之上，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他指着那块石碑说道：

莫衣“越过石碑，你就能看到，真正的绝境。”

百里东君抬头一看，只见石碑上写着四个字：天无尽头。

百里东君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块石碑，却发现上面的字似乎被人改过。

莫衣“以前那人留下来的是天尽头三个字。”

莫衣“可我觉得不是，说是尽头只是我们的目光有尽头，所以我给改成了天无尽头。”

百里东君“那边是什么？”

百里东君隐隐听到一些声音。

莫衣“石碑那边就是另一个世界了，这个岛很神奇，只踏出一步，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莫衣带着百里东君走了进去。

首先传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咆哮声。

然后，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炎热感。

然后便看到了世界的极景。

一处巨大的悬崖。

所有的海水自那悬崖处轰然倾泻而下，奔腾咆哮间竟燃起了烈焰，将整片天空映照得赤红如血。

他耳中所闻的声，正是这海水狂泻的轰鸣。

他周身感受到的炽热，则源自那奔涌激流中腾起的火焰。

然而，当海水席卷而过后，流向何方却已模糊难辨。

火焰蒸腾起浓密的水雾，将远方的景象尽数遮掩，只余一片朦胧的幻影。

那些隐约浮现的轮廓，有的如游龙般蜿蜒盘旋，有的似佛陀静坐般庄严肃穆，还有的仿若仙人翩然起舞，令人恍惚间仿佛置身于一场虚实交织的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