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50
竹林幽深，风穿叶隙，簌簌作响，像是在低声呜咽。
阿弦跑得跌跌撞撞，裙摆被竹枝勾住，划出几道浅浅的口子，小腿也被尖锐的叶片刮得生疼，可她全然不顾，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只想逃离那个让她满心欢喜又瞬间跌入冰窖的地方。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青竹都变成了重影，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啜泣声，还有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姬虎燮“阿弦，你停下！”
姬虎燮的声音带着焦灼，他身上的战甲沉重，跑起来磕磕绊绊，金属甲片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里格外刺耳。
他看着前面那抹单薄的身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慌又疼。
他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阿弦，也从未想过，自己的一句话会将她伤得这么深。
终于，在竹林深处的小溪边，姬虎燮一把抓住了阿弦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生怕再弄疼了她。
阿弦猛地挣扎起来，想要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着：
阿弦“你放开我！”
姬虎燮“我不放！”
姬虎燮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他低头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疼得厉害。
他平日里能言善辩，此刻却笨拙得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急得声音发颤。
姬虎燮“阿弦，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弦“那是怎样？”
阿弦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底的失望像潮水般涌来。
阿弦“你说，你只当我是妹妹，那些拥抱，那些好，都只是因为我可怜，是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戳心，带着难以掩饰的委屈。
姬虎燮看着她泛红的鼻尖，看着她咬得发白的下唇，心里更慌了。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想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却被阿弦偏头躲开。
这个动作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仅剩的几分镇定。
姬虎燮“不是的，阿弦。”
姬虎燮急得上前一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惹她更生气，平日里锐利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慌乱与无措，连鬓角的发丝都因奔跑而散乱，沾在汗湿的额头上。
姬虎燮“我不是觉得你可怜，我是真的想护着你。”
姬虎燮“在战场上，每次拼杀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想到你还在府里等我，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
姬虎燮“我对你的好，从来都不是责任，是我心甘情愿的。”
姬虎燮“只是……只是我不敢想太多。”
姬虎燮“战火纷飞，我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更不能耽误你。”
阿弦怔怔地看着他，泪水还在往下掉，可心里的委屈似乎淡了些。
她看着他眼底的慌乱与真诚，看着他战甲上未干的血渍，忽然想起他每次归来时的疲惫与后怕。
想起他为她包扎伤口时的小心翼翼，想起他把温热的玉佩塞进她手里时的温柔。
阿弦“可是……”
阿弦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带着哽咽。
阿弦“你说，你对我没有其他心思。”
姬虎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挣扎，有不舍，还有一丝深藏的情愫。
他抬手，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姬虎燮“阿弦，我怕。”
姬虎燮“我怕我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怕我哪天战死，只留下你一个人。”
姬虎燮“我宁愿你当我是哥哥，至少这样，我能名正言顺地护着你，哪怕我不在了，你也不至于太过伤心。”
风停了，竹林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阿弦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因焦急而紧绷的下颌线，心里的那块冰，似乎在他滚烫的话语里，慢慢开始融化。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战火无情，他身为将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他心里，终究是记挂着她的。
泪水渐渐止住了，阿弦低下头，看着自己被他攥红的手腕，轻声道：
阿弦“你不必这样……我不需要你用‘妹妹’的名义来护着我。”
姬虎燮的心猛地一沉，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阿弦抬起头，眼底虽还有水汽，却多了几分坚定。
阿弦“如果你真的怕给不了我未来，那便好好活着。”
阿弦“等天下太平了，你再告诉我，你到底是只把我当妹妹，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却让姬虎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底的期许，心里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狂喜与珍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坚定。
姬虎燮“好！阿弦，你等我！等我和萧毅平定了战乱，我一定给你一个答案，一个让你安心的答案！”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为她拭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痕，指尖的温度熨帖在皮肤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阿弦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委屈渐渐散去，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怯与期待。
竹林外，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驱散了些许战乱带来的阴霾。
或许未来依旧充满未知，但此刻，两颗曾因误会而疏离的心，又重新靠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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