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宥礼拱手后，甩袖离去。何宥谦面色复杂地望着何宥礼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猛地眨了眨眼，神情瞬间恢复清明。
“诶？太子殿下，您还没进去呀？”这时，赵贺回来了，手里端着煮好的茶。
“是呀，这就进去。”何宥谦微微一笑。
赵贺点点头，腾出一只手，连拍了三下御书房的门。扣扣扣。“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宣。”低沉而略带烦躁的声音传来。显然，何广并不喜欢这个消息。
“喏。”赵贺额首，干脆利落地打开御书房的门，微微鞠躬，说道，“殿下，您请。”
何宥谦点点头，大步走进书房。“儿臣见过父皇。”何宥谦笑得无可挑剔，深施一礼。何广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另一只手却还拖着奏折，显得很不关心。
何宥谦心中一凛，面上却丝毫不显，转而说道：“父皇近日操劳国政，甚是辛苦。今日儿臣特来陪父皇聊会儿天。赵贺！把茶端过来，我要亲自为父皇倒茶。”
啪。何广手一抖，奏折狼狈地摔在桌案上。何广连忙扶住差点落地的一摞折子，诧异问道：“你，你说什么？朕没听清？”
赵贺端着茶盘一个趔趄，险些整个盘子掀在地上。“儿臣是来和父皇聊一聊闲天儿的。父皇操劳多日，必然疲惫，儿臣来和您聊聊天，也算是尽孝了。”何宥谦笑得人畜无害，俨然一副寻常人家的大公子模样。
果真父慈子孝啊。赵贺汗颜，尴尬地暗自思忖道。王命难违，赵贺低着头把茶盘端到何宥谦面前，待何宥谦接过后，迅速退下了，顺便关上了殿门。
何宥谦浅笑着，快步走到何广身边，也不顾其他，拔下来一摞奏折，施施然坐下了。“老大，你可真是好兴致。”何广半开玩笑，半嘲讽地说道，索性放下了笔，微微眯起眼睛。
修长白皙的手指执茶壶，轻轻倾注，两杯皆满，茶色晶莹如珀。何宥谦把一杯满好的茶放到何广的手边。何广斜了一眼，并未饮用，而是问道：“老大，你今日前来，想和朕聊些什么？”
何宥谦伸手拿回茶杯，两杯茶全都轻轻抿了一口，然后蓄满茶水，重新放到何广面前：“父皇，您可还记得齐国皇二子齐云过生辰之时，父皇送去的礼品？”
何广见何宥谦尝过了茶水，才拿起来抿了一口。“自然记得。朕送去了上好的青瓷，锦缎和绸缎都有。”何广心中渐渐明朗。
何宥谦讶然道：“父皇送给齐云那么多东西，定然耗费很多钱！”
何广摇了摇头，目光狡黠地看着何宥谦，笑道：“那时国力尚足，何况齐云乃是当朝二皇子，他的生辰自然不能怠慢。”
何宥谦眉头皱了起来。老登，又是一猜就准！何宥谦一咬牙，目光渐渐平静，说道：“父皇，您认为，自魏武帝以来，是大魏的皇室尊贵，还是齐国燕国的皇室尊贵？”
“什么话。自然是朕的大魏皇室尊贵！”何广继续盯着何宥谦的眼睛，深深的压迫感席卷了何宥谦全身。
何宥谦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猛然跳动的心脏，握了握手心的虚汗。还是对不过这个老头子。何宥谦有些泄气地想着，索性说道：“那父皇，您认为是大魏的二皇子尊贵，还是齐国的二皇子尊贵？”
“自然是朕的老二！”何广声若洪钟，一脸正气地说道，还拍了一下桌子。砰地一声，让何宥谦有些怒火中烧。
“但，皇弟的生辰，户部只出两千钱，着实不该啊！”何宥谦如同一道虚影一样起身，声色悲愤，向着何广深施一礼，大呼道。
啪嚓！何广手中的杯子被摔得粉碎。天子一怒，鬼神皆惊。何广龙颜大怒，喝道：“什么？朕的儿子过生辰，他户部怎敢只出两千钱？！岂有此理！赵贺！”
“奴婢在！”门外的赵贺一个激灵，小跑着来到何广的面前。
“给朕去查，为何户部只出两千钱作为老二的生辰用资！”
“喏！”赵贺拱手，急急忙忙地退下了。是您说的国力不足，无需花费太多啊。赵贺腹议着，苦着个脸。
何宥谦嘴角微微抽搐，张了张嘴，还是大呼道：“父皇圣明！”
“无须多言。若户部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就治他的罪！”何广明黄色的袍袖一甩，大义凛然，“老大，这次历练，朕看好你！”
何宥谦目光坚定，用力拱手，一脸的正气：“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皇命！”
“好！”何广满意地点头，一挥袍袖，示意何宥谦可以离开了。何宥谦拱手，迅速退出了御书房。随着离承天门越来越近，何宥谦的脸色越来越黑。
在外面提着脑袋的戚濂机灵地打了一个冷颤。殿下这是咋了？该不会……被皇上说了一顿吧？还是说……“殿下！嘿嘿，殿下您回来啦。”戚濂骤然一笑，咧着嘴把马的缰绳塞到何宥谦的手里。
何宥谦嗯了一声，接过了缰绳。“咱们回宫。”戚濂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何宥谦的脸，看得他一脸莫名其妙。“何事？”何宥谦狐疑地问。
“内个，殿下，陛下是不是……没多给点钱啊？”戚濂吞了一口唾沫，问道。
何宥谦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狠狠剜了一眼戚濂，踉跄着上了马，打马扬鞭，直奔东宫而去。“属下，属下错了啊，哎呀！殿下，您慢点儿！”戚濂哭笑不得，赶忙朝着何宥谦跟了过去。
————————
此时，东宫，永和殿外。
“齐王殿下？您怎么来了！”于川刚一出殿门，便迎面撞上了独身前来的河源，“殿下现在不在东宫，您来的真是不巧。”
何源缓缓笑了笑，说道：“无妨。本王进院儿里等他回来。”说着，何源抬脚就要往里走。
于川干笑着，也只得看着何源自顾自地走进院儿里坐下，抬头打量着永和殿的花花草草，树木房屋。“你，过来过来！”于川一拍脑门，赶紧挥手叫来了一个小太监，“你悄悄去告诉一声殿下，就说齐王来宫里了，我没拦住，人已经进院儿了。”
“喏！”那小太监一听有活儿干，也是兴奋，应了一声就飞也似的跑出宫门去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