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世

五年的时间，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却已是物是人非。昔日孤城，如今只剩下家国旧恨，那位曾经的少年将军，心中仿若只留有一个念头——报仇雪恨。

悬崖边，小女娘泪眼婆娑，恳求与他同生共死，但将军却忍痛割爱，最终，他还是决心独自一人赴死。

事后，小女娘心如死灰，决意退婚，不再等待那个曾经许诺过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年少时光遭父母遗弃，如今又被将军抛弃，她感到无比痛苦。

她知道，将军有他的苦衷，但她已经无法接受如此结局。 最后，少年将军远赴西北，独自面对战场的残酷。而小女娘，则被囚禁在深宫之中，孤独地度过每一个日夜。

她时常仰望着满天的星空，心中满是对将军的思念，点点滴滴的记忆，如同繁星般闪烁，难以忘却。

千里之外，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军不知疲惫地战斗着，低头紧握着手里的少商弦，睹物思人。每一次看到与小女娘有关的事物，他的心都会痛如刀绞。他渴望能够回到小女娘身边，奈何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

久而久之，深宫内，孤独和寂寞如同利刃，不断地刺痛着小女娘的心。她试图忘却过去的情感，可天意弄人。她始终无法做到自欺欺人，那份深深的旧情，如同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临了....小女娘终究还是病倒了。身心受损、整日卧床不起、病重难医。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依然在苦苦等待着那个少年郎的归来。

当今圣上听闻此事，感到无比痛心。他明白，只有尽快通知那位少年将军，才能让他知道小女娘的现状。

于是，他立刻派遣了信使，火速赶往西北方向，将这一噩耗告知将军。

将军得知女娘的病情后，他瞬间崩溃了。他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痛苦万分。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无法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

在这个关键时刻，将军毅然决定离开战场，踏上了返回皇宫的归途。

待得翌日清晨，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长秋宫内，文帝、皇后、越妃、三皇子几人静静地守在一间房间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深深的担忧，他们的眼中充斥着无法掩饰的焦虑与恐惧。

不久,房门从内打开,太医提着行医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倦意，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治疗。

皇后率先开口问话。

皇后“太医，少商的病情如何？”

皇后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她希望能够听到一些好消息。

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太医，他们的眼神中同样流露出期盼。他们都想知道少商的情况，是否还有希望。

然而，下一秒，太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沉重地说道。

太医“程娘子如今，病势严重，只怕已回天乏术了。”

太医的话语虽然简短，却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众人的心。

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悲伤。她紧紧握住越妃的手，两人相互安慰着。

文帝的眉头紧锁，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无助。

皇后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的声音颤抖着。

皇后“太医，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太医“臣已然尽力了，但程娘子的病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臣...深感遗憾。”

太医心中亦充斥着愧疚与无力感。他知道是自己的医术有限，无法挽救程娘子的生命。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片刻后，文帝泛红着眼眶，怒吼道。

文帝“那个竖子如今在哪？”

三皇子走上前拱手弯腰，言道。

三皇子“三日前，子晟已快马加鞭，赶在回程的路上，想必已快要到达都城，儿臣这就去宫门口迎接。”

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是在向文帝保证，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寻找那个可能带来希望的人。

说罢，三皇子快步离开，文帝与皇后、越妃三人则小心翼翼走进屋内。一进去，他们就能闻到浓烈的药草味。在一道屏风后，曾经天真活泼的少商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文帝、皇后和越妃三人走到床边，关切地看着她。

皇后不忍走上前，轻轻地握住少商的手，眼中满是关爱之情。

皇后“少商，子晟已在回程的路上，他一定会尽快赶到你身边的。”

语毕，皇后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文帝走到床边，他看着少商，心疼的意味溢于言表。越妃默默地站在一旁，她的心中也是一片悲凉。

他们都知道少商和子晟之间的深厚感情，也希望能够为他们二人做些什么。

闻言，躺在病床上的少商，虽然没有力气起身道谢，但她依然努力地露出一抹笑意。

少商“少商谢过皇后、陛下、越妃娘娘。”

这句话充满了感激之情，也透露出她对这段深厚感情的珍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凌不疑。

然而，此时的他，脸上布满了胡渣，面容憔悴，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各处都有不同的伤口，血渍染红了身上的盔甲。

文帝看到他这样，话到嘴边的训斥，根本开不了口。心中一阵揪痛，无法用言语叙述。他默默地摆摆手，示意凌不疑看看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商。

皇后和越妃看到凌不疑的出现，纷纷离开床边，将位置留给他们二人。

随即，凌不疑缓缓地走向床榻，每一步都沉重如铅。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少商，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少商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冰冷的指尖，心中的悲痛无法言表。

凌不疑“嫋嫋，我回来了。”

凌不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流露出无尽的悲痛。

少商听到他的声音，无力地睁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但她仍然努力地集中注意力，试图辨认出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当她好不容易能够看清人时，此刻，凌不疑的样貌让她不禁感到一阵心痛 。

他的面容显得那么憔悴、消瘦，脸上的伤口预示了战场上的险况。每一道伤疤都仿佛在诉说着这些年的伤痛，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挫折。

这些伤痕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痕，更是他内心的痛苦。

少商看着凌不疑，眼底的心疼，根本掩饰不住。虚弱的她想要伸手触碰他脸上的伤口，奈何实在是没有力气。

凌不疑注意到她的举动，立马将少商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指尖轻轻触碰脸上早已结痂的伤口。

少商“疼不疼？”

凌不疑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眼神中流淌着深情。少商的触碰，只会让他感到温暖。 他摇了摇头，动作温柔而缓慢，仿佛怕惊扰了她。

良久，少商疲惫的眨了眨眼，眼中闪烁着泪光。

少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凌不疑的心。

凌不疑“ 对不起，嫋嫋。”

凌不疑低声说，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悔恨与自责。他知道，自己的离开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他应该早点回来，陪在她的身边。

少商无力的摇摇头，病痛折磨着她的身体，但她的眼神却充斥着无比的坚定。

少商“那日，我说过你若弃我，决不原宥。”

轻柔的话里浓浓的悲伤，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誓言。

故而，少商转向他，无奈地笑了笑。

少商“可惜，我还是爱你，所以心软了。 ”

凌不疑默默地注视着少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他的眼中满是悔恨……当年的一意孤行，犯下的过错，终究还是给少商带来了深深的伤害。

这一刻，凌不疑并不希望少商能够原谅自己，因为他深知自己犯下的错无法弥补。他只希望她能够好起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可惜，上天还是要毅然决然要夺走他爱的人。

少商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她轻轻地抚摸着凌不疑的脸庞，好似是从心底涌出来的哀求。

少商“你回来了，那...那就...带我走..好不好？”

少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句话说出来后，眼皮沉重得无法再睁开，犹如有千斤重物压在了她的眼睛上。

终于，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般，寂静无声。

这一刻，凌不疑的内心彻底崩溃了。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文帝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他转过身去，不愿再看到这个令人心碎的场景。

皇后也闭上眼睛，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越妃搀扶着皇后，同样心痛不已。

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凌不疑沉思许久。紧接着，他缓缓地站起身，身上的盔甲发出沉重的响声。

随后，只见他俯下身子，将躺在床上早已没有气息的少商抱了起来。整个过程，他的动作非常轻柔，生怕会吵醒了她。

看向少商的目光中，温柔与悲伤交织，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肩膀上压着。这是他最后一次与少商相处的时光，他想要给她最后的温暖。

凌不疑“好，我带你走。”

凌不疑的声音喑哑，每字每句皆发自肺腑。他紧紧抱着早已没有生息的少商，决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秋宫。

三皇子欲上前阻止，却被文帝抬手拦下。

文帝“别再阻止他了，他只是想跟少商好好地在一起而已。”

文帝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悲伤与无奈。

这个场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痛不已。他们默默地祝福着这对苦命的有情人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宁。

城中，街道上的人流如织，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走着，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忽然间，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特殊画面。

有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正抱着一个人缓缓走来。他那坚毅的面庞，此时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眼神麻木不仁，空洞而又迷茫，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双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似乎生怕稍有松懈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当人们认出是凌不疑时，同样意识到他怀里抱着的人是程四娘子，一股沉重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人群。

每个人都主动让道，只为不再惊扰到这位曾经的少年将军以及他怀里的少女君。

这一刻，街头的嘈杂仿佛都被屏蔽，只剩下那令人心碎的场景和人们沉重的呼吸声。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怜悯，有哀伤，亦有对命运无常的慨叹。

过程中，旁边有人在大呼小叫，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程家的人。

程家的每个人显得非常激动且焦虑，他们大声呼喊着嫋嫋，尤其是程家的大房夫人萧元漪。

正当他们一行人想要冲上前，试图想要从凌不疑手上抢人时，梁邱起、梁邱飞两兄弟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兄弟俩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毅然决然地拦住了程家人的去路。他们的眼神坚定，仿佛在告诉程家人，他们不会让任何人阻拦少主公离开。

梁邱起“传陛下口谕，若敢胆有人阻拦凌将军与程四娘子离开京城，格杀勿论。”

程家人被梁邱起的气势所震慑，他们纷纷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萧元漪就算心里有气，也不敢冒然上前。

于是，程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不疑带着少商离开了京城。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直至，凌不疑终于走到了城门外，他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着城门外的天空。天空中的云彩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美丽，然而他的心情却无法感受到这份美好。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商。她的脸庞依然如往常一样美丽，却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凌不疑深感一阵心痛，疲惫的身躯使他无法再继续站立，他缓缓地跪下，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尽管他已经疲惫不堪，但他的双手仍然死死地抱着少商。在这一刻，他愿意用尽所有的力气，只为能将她牢牢地留在自己的怀里。

凌不疑“嫋嫋，若有来世，我定不会放开你的手。”

话落，凌不疑紧紧抱着少商那逐渐冰冷的身躯，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缓缓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嘴角却带着一抹释然的笑，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凌不疑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在告诉世人，即使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依然感到幸福与满足。在他的心中，少商永远是那个让他无法忘怀的人，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