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幼

双魂村，传说中第一个双生武魂拥有者的出生地。

中部祠堂。

队列缓慢前行，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压抑着的失望叹息。

希望如同微弱的烛火，一次次点燃，又一次次被冰冷的现实吹灭。

苏夜寒站在队伍末，面容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少有的沉静。

“苏夜寒！”

素云涛沙哑的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疲惫。

苏夜寒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走入那圈散发着奇异能量的金色光晕之中。

温暖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循着血脉游走。他集中全部精神，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然而，与所有孩子都不同。

他的右手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具象的东西浮现。

素云涛皱了皱眉，正准备宣布这罕见却注定失败的“无武魂”情况。

却注意到苏夜寒的眼睛。

那双眼睛，眸底最深处，一抹极淡的、若有似无的金色流光急速掠过，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细石荡开的微澜。

“咦？”察觉到异常，素云涛不由凑近了些，眯着眼打量了半晌，“眼睛吗？这算什么武魂？”

“无形无质，无法附体，如何作战？如何修炼？”

言至于此，他直起身来叹了口气，“罢了，测试一下魂力吧…”

随着小手搭在水晶球表面，球体立马爆发出一阵强光，将有些昏暗的祠堂照亮。

“先天满魂力！竟然是先天满魂力！”

素云涛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孩，又一次，他又一次觉醒出了先天满魂力！

深吸一口气，看着苏夜寒，眼里是依旧难以掩饰的激动，“苏夜寒，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武魂殿？”

“虽然你的武魂是前无古人觉醒出的眼睛武魂，但是凭你的天赋，加上我武魂殿的指导，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强大的魂师！”

苏夜寒沉默，没有第一时间作答。

对于武魂殿，他是肯定充满了向往的，毕竟那可是无数魂师的圣地。

资源、导师、前途……对于他这前所未见的眼睛武魂，武魂殿庞大的底蕴和研究能力或许是解开其奥秘的最佳途径，甚至可能是唯一途径。

但那种地方，等级森严，规矩繁多，一旦加入，恐怕身不由己，能否时常归来探望都是未知数。

眼睛武魂不似器武魂，兽武魂。

在无法展现出即时战力的情况下，先天满魂力的天赋在武魂殿那种竞争激烈的地方，是优势，也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嫉妒。

他一个无根无萍的孤儿，在那等庞然大物中，一旦失去利用价值或进展不如预期，结局难料。

而且…

一道佝偻着身子在灯下缝补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将他扶养长大，赐他姓名的婆婆，芳老。

心思电转间，苏夜寒已然有了决断。

他对着素云涛恭敬行礼：“抱歉大师，武魂殿是所有魂师的梦想殿堂，能得到您的邀请，是夜寒的荣幸。”

“但是…”接着他话锋一转，目光坦诚地看着素云涛，“大师您也说了，我的武魂在先前从未有过，所以我想先前往就近学院学习，了解一下武魂的理论知识。”

“待我有所基础，不再是懵懂无知之辈，若大师不弃，我定前往武魂殿，以报大师知遇之恩。”

“好吧。”闻言素云涛脸上的激动渐渐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理解与赞赏。

显然，对于苏夜寒的话，他是极为赞同的，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

“唉，你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与诺丁城初级魂师学院院长有些交情，我为你作一书推荐信，想必不成问题。”

“待你学有所成，可来诺丁城的武魂殿找我，武魂殿的大门随时为你留着。”

素云涛温和笑道：“你也不用大师大师的叫我了，我才是大魂师，离你口中的大师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他的语气带着自嘲，却没有任何怨天尤人之意。

“我比你年长，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叫我涛哥也行。”

苏夜寒心中一定，郑重道谢，“多谢大…涛哥。”

素云涛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开始着手写推荐信。

苏夜寒看着他的动作半晌，突然开口：“涛哥，我的武魂是灵眸。”

“嗯？”素云涛愣了愣，随即理解了他的意思：“眼睛武魂，灵眸吗…倒是很灵动的称呼。”

苏夜寒没有回应，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交予推荐信后，两人一起走出了祠堂，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迎了上来。

苏夜寒连忙上前去搀扶老人，乖乖的喊了句：“婆婆。”

素云涛也喊了句：“芳老。”

老人目光慈祥地摸了摸苏夜寒的头，又向素云涛点了点头问道：“小涛啊，今年孩子们武魂觉醒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有两三个是可以成为魂师的。”素云涛也是有些高兴，看向苏夜寒：“这个孩子更是天才，竟然是先天满魂力！”

“那还真是老天保佑我家小寒啊。”老人也为苏夜寒高兴。

“婆婆，涛哥帮我写了一书推荐信，我可以城里上学了。”

闻言，老人脸上笑容微微凝滞了一瞬，布满茧子的手下意识地将苏夜寒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孩子能去城里上学，是天大的好事，她自然是为其高兴的，可那担忧和不舍也如同藤蔓般悄然绕上心头。

但她很快将情绪给压下，饱经风霜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比先前更深，由衷的喜悦。

她抬头看向素云涛，连声道：“好，好！小涛，小寒能去上学，真是多谢你了！”

素云涛摇了摇头，温和笑道：“芳老您太客气了。”

“是孩子自己争气，有想法，而我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又看向苏夜寒，语气带着叮嘱：“夜寒，推荐信一定收好。”

“去学院了直接交给院长就行，你情况特殊，灵眸武魂的修炼切记不可急躁，有什么问题找我或者校长，我们来帮你解决。”

“好的涛哥，谢谢涛哥。”苏夜寒认真点头。

“好了，此间事了，我也该去下一个村子了。”素云涛向芳老致意：“芳老，保重身体。”

又弯身对着苏夜寒揉了揉头：“夜寒，期待在诺丁城见到你哦。”

“涛哥再见。”

说完，他不再停留，大步向村口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

“回家吧，小寒。”

“嗯，回家。”

夕阳将一老一少身影拉得很长，男孩搀扶老人，步伐稳健，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虽然简陋却无比温馨的小屋走去。

“你跟小涛关系不错？”

“可能人家是看中我的天赋呢？”

“那也不错，对吧？”

“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