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最后一个字，王昶合上笔记本，动作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他抬起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林知许。
林知许也刚好拉上运动包的拉链。她拿起那块之前斜靠在器械上的巨大语法纸板——那面曾被他视为“耻辱壁垒”的东西。此刻，在经历了球场上的真刀真枪和汗水洗礼后，那纸板在王昶眼中，似乎褪去了一些冰冷和压迫感，多了一种……工具般的实在感。
林知许抱着纸板和平板，走到王昶面前。她的气息已经完全平复，运动服下的身形挺拔而利落，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抗从未发生。
林知许“明天下午三点，语言教室。”
林知许“内容：时态在战术复盘中的应用。重点：如何精准描述过去比赛中的关键节点和‘如果’（虚拟语气）。带上你的笔记本。”
她顿了顿，目光在王昶汗湿的运动服和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前的黑发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林知许“还有，洗个澡。语言学习需要清醒的头脑。”
说完，她抱着她的“武器”——语法纸板和平板电脑，转身走向出口。步伐依旧是不疾不徐，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背影在空旷的训练馆灯光下显得清晰而挺拔。
王昶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汗湿的手掌，上面布满了球拍磨出的薄茧。他又摸了摸裤兜里那个沉甸甸的笔记本。
汗水在冷却，疲惫感在蔓延，但胸腔里那股被点燃的火焰，却越烧越旺。他抬起头，目光追随着林知许即将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了一下，一个带着汗水咸味和强烈挑战意味的弧度。
王昶“控制？”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像是对刚才那个词的回应，更像是对自己、对那个即将到来的语言教室、对那个深不可测的“对手”发出的宣言。
王昶“你教的。”
他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那颗羽毛球，紧紧攥在手心。球托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羽毛也有些凌乱。
但这片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明天，语言教室，新的规则，新的挑战。而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挥舞球拍、在语法面前溃不成军的“菜鸟”。他体会到了“精准”的滋味，尝到了“控制”的甜头，也窥见了对手冰山下的峥嵘。
笔记本扉页的空白，正在被汗水和思考一点点填满。而那个抱着语法纸板离开的女人，是他必须翻越的高山，也是他此刻唯一认可的引路人。
王昶深吸一口气，混合着消毒水、汗水和塑胶地板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战栗的清醒感。他迈开脚步，走向淋浴间，步伐沉稳而有力。
林知许离开后，语言教室陷入一片死寂。空气里消毒水和尘埃的味道似乎凝固了，窗外城市的喧嚣也变得遥远模糊。王昶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还残留着虚拟语气练习留下的、带着烦躁划痕的字迹。但此刻，那些扭曲的字母和复杂的语法结构，都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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