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法是另一种运动法则.24

他流畅地描述着决胜分的心理状态，用词专业，逻辑清晰，时态转换自如。回答滴水不漏，再次赢得满堂喝彩。主持人满意地点头，准备结束采访。

就在这时，王昶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紧握球拍的右手，拇指依旧压在拍柄底部那个微小的凸起上。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透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喧嚣的体育馆

王昶“And… I brought my ‘rulebook’ with me.”

王昶而且…我把我的“规则手册”带来了。

他的左手，在镜头特写的注视下，缓缓抬起，轻轻点了点右手球拍的拍柄底部。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握拍的位置。

王昶“It’s always there. To remind me.”

主持人显然有些意外，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笑着接话：“A lucky charm?”

王昶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却蕴含着千钧重量的弧度。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重复道

王昶“To remind me.”

采访在主持人的总结中结束。王昶在闪光灯的追逐下转身离场，将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全球直播的镜头留在身后。

回到更衣室，喧嚣被厚重的门隔绝。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卫冕的兴奋被更深沉的空落取代。经纪人兴奋地安排着庆功宴和后续行程，王昶只是沉默地换下汗湿的球衣。他打开手机，屏幕亮起，各种祝贺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指尖快速滑动，目光在联系人列表里那个冷冰冰的“林知许”三个字上停留了一瞬。没有新消息。一片沉寂。

他点开浏览器，手指在搜索框上悬停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速输入了几个字

[大学名称] 北京外国语学院 教职员名录

页面加载出来。在一排排或严肃或温和的证件照中，王昶的目光瞬间锁定。照片里的女人穿着素净的米色衬衫，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依旧是那种熟悉的、实验室般的冷静与疏离，透过屏幕静静地注视着他。

职务：高级讲师。

研究方向：二语习得与体育跨文化交际。

下面附着一个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办公室地址和电话。

王昶盯着那张照片，胸腔里那股空落感被一种更强烈的、近乎焦灼的冲动取代。他需要看到她！不是隔着冰冷的屏幕，不是通过精准却毫无温度的语言规则！他要亲眼确认，那个肩胛骨下埋藏着废墟、却用废墟为他锻造了铠甲的人，是否真的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继续着她冰冷而精准的航行。

王昶“帮我改签。”

王昶的声音打断了陈其遒滔滔不绝的庆功安排，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陈其遒“改签？回国的机票？庆功宴都……”

王昶“改签去这里。”

王昶将手机屏幕转向经纪人，指尖点在那个简短的大学地址上

王昶“最早的航班。庆功宴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