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一百岁，还能保护你（青魂）

一场春雨，打落满地花叶。

花香融着泥土的清新沁入心脾，我在院中缓步闲行，享受着片刻放松。

孙念辞“诶？那是……青魂？”

通往别院的小路旁，青魂低头踱步，脸上是少见的犹豫不安。

他腰间挂着的那个……“布偶”还随着他的动作在晃荡。算了，我也快要适应了。

孙念辞“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抬头见我，本能地将手里的什么东西藏在身后。

想了想，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递给我一本册子。

孙念辞“是……你的日记？”

青魂“是。”

孙念辞“上次我去别院看你，你还特意合上了。”

青魂“我怕公主觉得奇怪。”

孙念辞“怎么奇怪了？”

青魂“这上面写的都和公主有关。”

孙念辞“为什么今天又主动拿给我了？”

青魂“青魂不想瞒着公主，任何事。”

孙念辞“咳……那你为什么要记下这些？”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给了我一个答案。

青魂“我怕会忘记。”

透亮的眼睛，坦率而炽烈地，直直盯着我。

……倒让我不忍心拒绝了，我随手翻开一页，看到了他最近记下的事。

青魂“正月廿五，没出门，天气未知。”

青魂“最近在思考，为什么总想以命换命。”

青魂“我想到了。”

青魂“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公主。”

青魂“他们说可以送礼、送钱。”

青魂“可我的一切都是公主给的。”

青魂“只有命是我自己的。”

孙念辞“……所以就想把命送给我？”

看着青魂认真的模样，我却只能苦笑。

接下来记着的，是他生日那天的事。

青魂“正月廿九，没出门，天气未知。”

青魂“听太医的话，在屋里走了几圈。”

青魂“药很苦，公主给的蜜饯很甜。”

青魂“公主说今天是我的生辰，给我带了礼物。”

青魂“她不想我随身带着，可她也问过我喜欢什么。”

青魂“我喜欢随身带着。”

青魂“怪我手太笨，没有赶上回礼。”

我合上册子还给青魂，他脸上神情有些不自在，眼睛也不敢看我。

孙念辞“以后这些，不必拿给我看——没关系的，你可以有秘密，这也不算是隐瞒。”

青魂“我……想让公主看到我的心意。”

孙念辞“那不如这样，以后你可以给我写小纸条，把想对我说的心里话都写下来。”

青魂“嗯！”

少年的声音里藏着小小的雀跃。

我走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孙念辞“青魂，要表达感谢、送别人礼物，得看那个人想要什么。我想要你活着。”

孙念辞“命没了，你就什么都没了，你和被人拈在手中把玩的花草没有区别。”

孙念辞“只有活下去，生命才有意义。青魂，我想你和我一起活下去。”

青魂“我……好像懂了。”

孙念辞“以后，还有很多温暖在等着我们。”

青魂对我郑重的点点头，眼神里有着期许——那是对未来的渴望。

我把册子还给青魂，忽然想起那件让我好奇的事。

孙念辞“所以，生辰的回礼，是什么？”

青魂“我正好带了。”

青魂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雕，那眉眼和打扮，我一眼就认出来，是我。

……而且是生气的我。

孙念辞“这是你雕的？”

青魂“嗯。”

清魂有些不好意思看我，眼神又看向了左边。我回忆起他上一次这样为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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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念辞“诶？这是怎么回事？”

青魂的手指尖上新添了纱布，像是又受了伤。

青魂“是扎的。”

孙念辞“针灸？十指连心，想想就疼，要不我去问问太医能不能换个地方扎？”

青魂“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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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念辞“……我还以为是针灸，原来是被刻刀弄伤的？”

青魂“我手笨。”

他歪着头，挠挠鼻尖——他手笨，那我算什么？

孙念辞“可是，为什么我看起来气鼓鼓的？”

青魂“那是我见的最多的样子。”

青魂一本正经地回答。

青魂“公主是不是……不想要。”

青魂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伸手想要把木雕拿回去。

我笑起来，眼疾手快把木雕收进怀里，剩下青魂的手在半空中彷徨无措。

孙念辞“想要，但你得答应我，下一次再雕一个开心的我！”

青魂“那公主要想现在，多笑。”

对比之下……我不由眼神哀怨地看向青魂的腰间。

与精致好看的木雕相比，那个布偶仿佛在反复强调着我的笨拙。

孙念辞“真的不能还给我吗？”

青魂“不能。”

孙念辞“或者你不要一直挂在腰上？”

我尝试着和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讨价还价。

青魂“不行，我喜欢。”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才能说服青魂，这时，绚烂的焰火在远处的空中炸开，点亮了这长夜。

孙念辞“差点忘了，今日是天灯节！”

我不由分说地牵住了青魂的手，他被我拽着，脸红到了耳朵根。

孙念辞“走，我们也去放天灯！”

漫天的天灯缓缓上升，暖色的光愈发高远，最后化作夜空中的星辰。

我与青魂并肩看着这座城。

在我看不见的那些地方有人苦苦挣扎，有人听天由命，有人甚至连活下来的权利都失去。

我不知道人要经过多重的伤害，才能这样将自己的生命视为草芥，那是我不忍了解的，青魂的过去。

孙念辞“过去的都已过去，我会照亮你的未来。”

我与青魂手捧着天灯，他的眸子被照亮，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

不知是在看灯……还是在看我。

孙念辞“你有什么愿望，写在这上面……像这样。”

我在自己的那只上面写下“国泰民安”几个字。

青魂“那我，祝公主天天开心。”

孙念辞“还有呢？”

青魂“希望公主长命百岁。”

孙念辞“不行，你要许愿，关于你自己。”

这是他很少思考的事情，也是我一直希望教会他的事。

青魂想了一会儿，也在天灯上写下了愿望。

天灯升起，不知道它会变成哪颗星，庇佑着地上这些人的天真。

孙念辞“你写了什么啊？”

青魂看向那个越来越小的光点。

青魂“希望我能活到一百岁，还能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