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乡随俗

拓跋煜带着我一路北行，树林的深绿被大漠的苍黄取代，进入克尔罕后，我们骑行的公主就从马转成了骆驼。

与大成青砖翘瓦的榫卯式房屋不同，入目可见的是一排排的沙屋，并错着星星点点的帐篷。

看着我好奇地四处瞧望，拓跋煜解释道。

拓跋煜“北昆比不得大成得天独厚的季候，北昆建房一来是为了抵挡炎热，二来是北昆经常出现流沙。”

拓跋煜“北昆人时常需要根据流沙位置进行迁徙，沙屋和帐篷最方便。”

若用谜诗来解，流沙流动速度快，也能算是“吹尽黄沙”的一种说法。

难道诗中说的是藏在流沙最多的地方吗？

孙念辞“流沙经常出现在哪里？”

拓跋煜“公主可知道伊斯？”

孙念辞“我曾经看过风物志，似乎是巴吾卢部所在的地方。”

拓跋煜“伊斯在北昆就是流沙之城的意思。”

孙念辞“伊斯距离这里远吗，克尔罕会不会也出现流沙？”

拓跋煜“北昆全境各处不用月份都会有流沙侵袭，但不用担心，克尔罕不常出现。”

拓跋煜将我护在身前，背后是他轻快的笑声。

拓跋煜“公主对北昆似乎很感兴趣，是因为本王的缘故，公主爱屋及乌？”

孙念辞“......臭美！”

慢慢的，我的视野中出现一片绿洲，而在那绿洲的正中央，巍峨的高塔耸入云霄。

孙念辞“马上要进王都了，我是不是该换一个身份？”

拓跋煜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点点头。

拓跋煜“大成公主这个身份，是不能再用了。走，我先带你去换身衣服。”

在王都外，拓跋煜屏去了众人，独自将我带进了一间沙屋，屋内极为简朴，仅装饰着驼色的挂毯。

拓跋煜“我们北昆的服饰比不得大成繁复，但公主第一次穿可能会有些麻烦。”

拓跋煜“公主要是需要帮忙......”

孙念辞“不必了！”

见我如此反应，拓跋煜轻笑出声。

拓跋煜“公主想什么呢，本王请了是侍女在屋内侍候。”

我有些尴尬地拿过那套北昆女子的服饰，迅速进了里屋。

与我穿惯的丝绸不同，北昆的衣服是麻制，外面覆了一层轻柔的薄纱，像浪花一样轻抚我的脚踝。

披在头上的纱制大帔更是缀满了宝石，当我褪去了昔日的襦裙，身体的燥热立刻减去了大半。

走出来时，拓跋煜眼中带着惊叹。

拓跋煜“不愧是本王，当初一眼就能看出公主是大成最美丽的明珠——”

拓跋煜“不，公主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整个北昆最美丽的依澜。”

孙念辞“依澜？”

拓跋煜“在北昆，只有格外美丽的谷米昂才能被称为依澜。”

孙念辞“那我的身份呢？”

拓跋煜“露礼使怎么样？本王身边的高等女使，专门管理本王的珍宝器物。也只有那些华美的宝石，才稍微能衬得上公主一二分。”

太阳西斜，我跟着拓跋煜一起漫步于王都的街上。

王都内越大凉爽，不少百姓也纷纷出门，整个大街热闹了起来。

在北昆这么炎热的地方，太阳落山开始劳作的确比较合理。

拓跋煜“一个月后就是曜月节，那是向月神保佑北昆子民表达感激的重要日子。”

拓跋煜“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祭祀物品，其他几位部落的首领也提前来到王城，与父王商议祭祀节的安排。”

孙念辞“所以......这个祭祀节就像我们大成的春节一样重要。”

拓跋煜“嗯，作为本王的贴身露礼使，依澜肯定是要参加曜月节的。只是......”

拓跋煜“呵......每位首领各有各的想法，恐怕少不了让你看笑话。”

看着拓跋煜讥讽的表情，我明白过来，北昆的各股势力暗流涌动，龙哦啊不比大成平静。

北昆小贩：“这位依澜，来看看！我卖的可都是珍品，买回家供奉起来，能保平安！”

我走近摊位，拿起其中一副描绘精致的女子画像，，她的眉眼令我有种熟悉之感。

孙念辞“好美......这是月神吗？”

拓跋煜“月神是不能被私自供奉在家的。”

北昆小贩：“贵客是刚来北昆的吧？这是我们北昆人人敬爱的鹅王后！”

孙念辞“王后？那不就是......”

拓跋煜“我的母亲。”

孙念辞“能够被人们这么虔诚地供奉起来，你的母亲一定深得民心。”

拓跋煜欲言又止，似乎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此时已有不少北昆百姓认出了他 ，纷纷拿着美酒与烤肉围了过来。

百姓甲：“米尔扎殿下，这是我家新酿的葡萄酒，您带些回去吧！”

百姓乙：“还有我家刚烤好的羊肉，米尔扎殿下也来尝尝！”

拓跋煜同他的子民们亲切地打招呼，一改往日的张扬霸道。

孙念辞“米尔扎是你名字的北昆语发音？”

拓跋煜“是王子的意思，称呼罢了。”

拓跋煜“毕竟整个北昆，还没有几个像你一样敢直呼本王名字的人。”

孙念辞“那我改口，米尔扎殿下。”

拓跋煜“如此殊荣，依澜应该好好珍惜，改什么口啊？”

这个人真是......

小男孩：“米尔扎殿下，这是我为月神编的花环。但是我去不了神庙，能不能请米尔扎殿下把花环带给萨姆库利，请他帮我献给月神？”

小男孩手中拿着一个淡白色花朵编制的花环，怯生生地看着拓跋煜。

拓跋煜俯下身，柔声接过。

拓跋煜“当然，月神会喜欢的。”

小男孩：“谢谢米尔扎殿下，愿殿下与月神同在。”

男孩欢快地跑走了，而一旁卖画卷的小贩已经在招呼其他的依澜们，生意十分不错。

孙念辞“他说的萨姆库利是......？”

拓跋煜“是整个北昆最受尊崇的人，也是月神亲自指派的使者，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拓跋煜“看，远处的那座山，是我们的神山，供奉月神的圣殿就建造在那座山里。”

拓跋煜“那是最尊贵和圣洁的地方，无数人都想在祭祀日的那天，进入圣殿，匍匐在月神脚下。”

他看着手中白色的花环。

拓跋煜“我带去的，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物什，而是他对月神那颗赤诚、热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