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燃起了火光,毫无预兆的,像猛然砸落的天火,瞬间就将整个城楼包围。
二哥从容地站在那团大火之中,举起长剑。
孙念辞“不要......”
二哥轻轻微笑,长剑吻颈。
我的视线被大片血红色封住,只能闻到锈迹般的血腥气息。
孙念辞“二哥......二哥——!”
我喘着粗气,挣扎着从梦魇中惊醒了过来。
眼前的早已不是那燃着火光的城楼,尖尖的帐篷顶正随着夜风微微抖动。
我心悸着,脑子很快清明过来,我早已不在大成,现在的我只是拓跋煜边的一名露礼使。
蒂蒂“啾啾啾——”
蒂蒂似乎也被我惊醒,扑腾着翅膀不满地冲我叽喳叫着。
孙念辞“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我伸出手指挠了挠它毛绒绒的肚皮,它一下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孙念辞“你到底是什么鸟呢?我之前从来买见过你的同类呢......”
蒂蒂“叽——啾啾啾!”
它像是回应着我一样叫了两声,见它如此有灵性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的心绪稍微放松,可一时再想入睡确实难了。
索性换好衣服,站起身走出了帐篷。
明月高悬在王城之上,我脚下确实无垠大漠像望不尽的银海,而在那浪潮中央,是一片玉色如霜的花田。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我循着这突如其来的清冽歌声望去,花海中央那一抹罗衣翩舞的曼妙身姿让我不禁屏息。
???“月出——”
歌声戛然而止,那舞师似乎没想过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舞步一顿,怔愣在原地。
孙念辞“你......”
???“嘘!”
突如其来的意外唤醒了我本能的抗拒,我瞬间借力将那人压在身下。入目的是包裹了大半张面孔的珠帘面纱,唯能瞧见的是面具之下那双如小鹿般惴惴的受了惊的眼。
高悬的仍是那轮皎月,月下一直琼屏素羽的孔雀正在我们上方盘旋,发出啁喳的嘶鸣声。
月光为它镀上了一层新衣,挥动羽翼时,它亦向地面洒下万千光辉。
半晌,那只孔雀缓缓离去。
我见他神色放松下来,才松开压在他身上的手。
随后舞师站了起来,略带歉意地同我拉开距离。
和珞“方才冒犯了,非常抱歉。”
他的睫毛轻颤,只是微微眨眼又淌出几分多情的涟漪,骤然间让我有了极为熟悉的感觉。
孙念辞“那只孔雀......”
和珞“依澜是刚到王都吗?那是萨姆库利坐下的神鸟,专司这片依澜花田的照料。”
萨姆库利......是拓跋煜说过的那位大祭司。
和珞“马上就是曜月节了,若是依澜与我被发现私闯了这片花田,恐怕会受到责罚——”
我稍稍放松了警惕,却注意到花海中的几只沙云雀,其中一只亲昵地飞在他的肩头。
孙念辞“这些云雀,是你养的吗?”
听到我这样问,他轻轻笑了起来,但语气里似乎有意思苦涩。
和珞“驭兽之术是北昆战场上的制敌利器,只有那些得到月神祝福的人才能学习。”
和珞“普通人是没有资格与兽类亲近,我......只是个舞师而已。”
孙念辞“一名舞师,在禁地里做什么?”
和珞“依澜不觉得这里很美吗?我的故乡也像这里一样美。”
他神色落寞地看向远方的夜空,星光在他的眼底流出了一天潺潺的河。
孙念辞“故乡?你不是这儿的人吗?”
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而后摘下一朵花,小心翼翼献到我的面前。
和珞“只有世间最纯洁的话,才能配得上最美丽的依澜。”
和珞“请依澜饶恕我的失言。”
我与他再次对视,那懵懂的双目带着不自觉的风流,莫名的熟悉感让我忍不住伸出了手。
孙念辞“你......到底是谁?”
我的耳畔没有听到任何答复,只有风摇曳花枝的沙沙声。
在我触碰到他面纱的那一刹那,他仓皇地后退了一步,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转身逃走了,唯留下叮当的余韵与点点荧光。
我迷蒙地驻足在花海中,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