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辞“隽书山川神谕引,月指苍穹巅下林。大漠连绵三千里,吹尽黄沙始得金。”
孙念辞“如果我猜得没错,龙脉很可能就藏在这里。”
然而我在神山寻找了整整一日,却一无所获,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悬,我来到了一座恢宏的建筑前。
孙念辞“这难道就是......”
圣殿清冷而空旷,昏暗的烛火让我面前看清刻在两边的壁画,那上面描绘的是北昆的历史。
孙念辞“这里的温度,怎么这么低......”
原以为是未到祭祀之日,所以无人在此,不聊在来到大殿深处后却看到了乌日乐。
他只披着薄如蝉翼的白纱,半个身子浸在神像前的浅池中,低垂着双眸,正在祈祷。
池水中漂浮着依澜花,在朦胧氤氲的光线中,我依旧一眼看见了他满身的伤疤。
孙念辞“怎么会......”
他回头,对上我的目光。
孙念辞“萨姆库利恕罪,我是因为迷路......”
乌日乐“过来吧。”
乌日乐“依澜可以帮我把灯点燃吗?”
那是一盏白色的莲花灯,红木做底,青铜为座,雕刻成莲花形状,花瓣却不知用了什么材料涂成了白色。
我来到池边,点燃灯台,这才发现乌日乐的脸色格外苍白,几乎要化为透明。
乌日乐“依澜你,怕我吗?”
见我摇头,他又虚弱地笑起来。
乌日乐“他们都怕我,同时也爱我,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怕,才会爱,还是因为爱,所以产生了畏惧。”
孙念辞“您是大家的信仰。”
乌日乐“信仰能带来慰藉,却如镜花水月般短暂。”
他向我走来,池水泛起涟漪,水面的花朵也随之晃动。
乌日乐“依澜也信月神吗?”
孙念辞“......”
乌日乐“从第一眼我就看出,你不是这儿的人。”
乌日乐“不用怕,你是米尔扎殿下尊贵的客人,那就是我的客人。”
孙念辞“......我不信月神,或者说,我什么神都不信。”
孙念辞“请原谅我的冒犯,萨姆库利,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力量。”
孙念辞“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那它为什么会允许世间有那么多的悲剧发生?”
孙念辞“而那些悲剧发生的时候,神又在哪呢?”
乌日乐“神也许已经救过你了,只是你不知道。”
乌日乐“因为神也有神的谎言。”
我看向他衣衫之下可怖的伤疤。
孙念辞“那神也救过萨姆库利吗?”
乌日乐脸色一变,猛地捏起一朵依澜花,狠狠碾碎。
乌日乐“我不需要她来救!”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身子抖得厉害,那些蜿蜒的疤痕在烛光的照映下几乎要烧了起来。
孙念辞“萨姆库利,您......”
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乌日乐的面孔也融化进了惨淡的月光里。
孙念辞“......萨姆库利!”
乌日乐滚烫的身子落入我的怀中。
孙念辞“萨姆库利,您好些了吗?”
乌日乐晕了约莫半个时辰,我不敢随意挪动,便席地而坐,让他枕在我的腿上。
此刻他悠悠转醒,却只是盯着我不动,好像透过我在看什么人。
乌日乐“你为什么不走?不怕我杀了你?”
孙念辞“萨姆库利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乌日乐缓缓坐起,目光拂过我的面庞。
乌日乐“见过大祭司真实模样的人,都死了。”
乌日乐“依澜觉得,自己凭什么是例外呢?”
孙念辞“......”
如冰脂白玉的手指轻轻扣上我掩藏在长袖之下的铁器。
乌日乐“凭这个?”
池水的波光映在他的脸上,像落在绸缎上的墨,将疏离的笑意晕染开。
乌日乐“刚才明明有机会,依澜又为什么不乘机杀了我?”
孙念辞“......”
孙念辞“我没有要杀萨姆库利的理由。”
乌日乐“你当然有。杀了我,北昆便会震荡,于大成难道不是求之不得吗?”
孙念辞“......!”
乌日乐“我说的不对吗?公主殿下。”
孙念辞“......所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准备怎么做?”
孙念辞“把我当做献给新君的礼物送回大成,以换取更为丰厚的回报。”
孙念辞“还是杀了我,当做威慑敌国的筹码?”
乌日乐“两样都不是。”
乌日乐起身走向神像,重新披上了外袍遮住了那些伤疤,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祭司。
乌日乐“我甚至不打算将公主的秘密告诉沙阿,这样说,公主能放心了吗?”
孙念辞“可是......为什么?”
他转过身,莲花灯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而他身后的神像隐藏在阴影里,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乌日乐“因为我很想知道,公主这一次,又能救得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