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弓、搭箭，勾弦、推弓——
我稍稍偏头，手中弓弦已成弯月之势。继而瞄准、放箭——
箭羽骤然离弦，迅疾如雷电。下一刻，箭镞猛地扎入靶子之中，正中红漆靶心。
奉渊“公主的箭术又见长了。”
孙念辞“还需精进，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站在原地等着你去射他。”
我放下弓箭，掸了掸手中的尘灰。
孙念辞“韩侑到了？”
奉渊“是。据探子回报，正在去城三十里处陈兵扎营。”
天刚蒙蒙亮，灵州的天际却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昨日新雪刚过，今日，韩侑的红袍军便兵临城下了。
我转身，不意外地看见等在场边的灵痴。
奉渊“禅师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公主说。”
孙念辞“......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行至场边，灵痴行了一礼，面上仍如沉静的古井，不见一丝波澜。
灵痴“灵州缺兵少将，公主可有退军之法？”
孙念辞“兵家之胜，贵于未战。若非毫无选择，我亦不愿与之交兵。”
孙念辞“现下只要能守住灵州城，耗住韩侑大军......他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到时候援兵一至，他自会鸣金收兵。”
灵痴“援兵尚在半途，不知何时能至，况且一旦开战，难免生灵涂炭。”
灵痴“倘若公主能唤醒凤凰，令其化出真身，啼鸣天地，世人必将信服公主乃是天命所归。”
灵痴“高祖因被凤凰选中，在短短十数年间集结起庞大的军队，最终荣登大宝。纵然是韩侑，也会对凤凰有所忌惮。”
孙念辞“你又要说舍身那事儿了？会让你油尽灯枯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况且你答应过我......”
灵痴“这滴凤凰泪在我体内封存了二十年，我并非一意孤行，执着于舍身，但我跟公主一样，想保护灵州。”
灵痴“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孙念辞“那也应该是我去做。”
灵痴微愣，晨曦的光落在他的那枚异瞳中，勾勒出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孙念辞“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灵州，绝不会让城内百姓再受战火屠戮。”
我通知众人在城楼汇合，商议要事，等我到那里的时候，一众人正围着沙盘争论不休。
葛青“城内兵力有限，硬碰硬决无胜算，为稳妥固，还是按兵不动的好。”
陈齐“我来之前研究过韩侑的作战风格，他可不是有耐心的主，就算我们不动，他也会逼我们出兵。”
葛青“灵州自古便是战乱之地，为了确保城池安全，这里的城墙较其它地方都更为坚固......”
葛青“我们有火炮，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
陈齐“然后呢？等弹尽粮绝，灵州可真成瓮中之鳖了。”
葛青“倒也不必如此悲观，想要战胜韩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孙念辞“什么办法？”
众人回头，连连向我行礼。
孙念辞“大敌当前，不拘这些虚礼了。”
军士甲：“报——！！”
葛青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军士慌慌张张地闯进屋中，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孙念辞“慌什么？好好说话。”
“是......启、启禀公主，敌军主将韩侑，携一队人马，正在城门下！点......点名要见公主！”
我并不惊讶，在沙盘前坐下。便听韩侑的声音自城下传来。
韩侑“我奉陛下之命讨伐灵州，押解公主回晟宁受审，有圣旨为证！”
韩侑“灵州诸将、城内百姓听好！只要交出公主，我对你们既往不咎！否则，所有人都将以谋逆罪惩处！”
韩侑的战马在城下嘶鸣，红袍军的威吓声响彻天穹，屋中众人神情也十分凝重。
我将象征主将的旗帜插在沙盘中的灵州城上，环视屋内众人，缓缓开口道。
孙念辞“你们虽身在灵州，但在外也有父母亲朋、兄弟姐妹。眼下敌众我寡，一场恶战难免，灵州前路未卜......”
孙念辞“若不愿与我共守，趁红袍军尚未发起攻势，我可以差人护送你们平安出城。”
话音落，诸人并无退却之意。
奉渊“公主救灵州于疫病中，灵州百姓们感激你，都只愿与公主共存亡。至于我......”
奉渊说话，其他人也皆是向前一步，抱拳异口同声道。
“我等愿誓死追随公主殿下，守护灵州百姓！”
孙念辞“好！青魂，随我去城门，与韩侑一见。”
青魂却没有应下，面露庒肃地摇了摇头。
孙念辞“韩侑若只想要我的尸体，他就不必走这一遭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展云“公主，青魂的担心不无道理，不如就在城墙上露一面。要是有什么变数，我们也好保护公主。”
陈齐“对啊公主姐姐，你是主将，主将可不能有危险！我布置一队弓兵在城墙上埋伏着，韩侑敢有什么轻举妄动，直接放箭！”
众人好说歹说，见我妥协，青魂这才放开手，随我走到城墙边。
韩侑一身玄甲，单枪匹马来到城楼下，火红的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远处，大军压境，如黑云泄地。
韩侑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抬头看过来，时隔数月，那双令人生寒的红眸又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随即一抹冷笑爬上他的嘴角。
韩侑“许久不见，公主看起来消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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