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颠簸的眩晕让我有些疲惫。我打起精神,环顾四周,此处是山头的一座匪寨,瞧上去规模不小,颇有年头。
在山匪的簇拥下,我乖乖地向后院走。我身后跟着的是个身着喜服的女子,瞧着柔弱可怜,正涕泪不止。
土匪:“哭什么!你最好盼着你夫家娘家赶紧送钱来,等一个月后老子没见到钱,你就留在宅子里给兄弟们当妾吧!”
土匪并不懂得何为‘怜香惜玉’,我知道这并非唯一受害的姑娘,我需想个法子将她们救出来
容凛“慢着。”
我脑中正思索着计划,闻言一怔。容凛不知何时站在我面前,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我。
土匪:“怎么,三爷还有别的吩咐?”
容凛“这不是条难得的‘大鱼’么,和那些村妇关在一起,万一病了跑了,不就白忙活了。”
我眉头皱起,心下狐疑——怎么都到寨里了,他还准备找借口放我?
然而下一刻,他似是看穿了我,紧盯着我的双眼轻嗤一笑,一股混不吝的脾气,比土匪还像土匪。
容凛“反正被家里人赎走之前,也是要做活儿伺候人的。我侧厢房还空着,就过来给我做贴身丫头吧。”
说罢,他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将我还未来得及迸发的气焰压了下去。
容凛“怎么,委屈你了?不愿意啊。”
愿意,我可太愿意了。我咬着牙恶狠狠地看他。
但我也知,容凛此举,并非一时兴起,他是想把我留在身边,随时监视我的行动。
既如此,那就顺其自然,看谁监视谁。
孙念辞“匪爷青睐,求之不得!”
他又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招呼着几个山匪离去了。我隐约听见‘寨主有请’,果然如我所想,必有隐情。
按着容凛的吩咐,我被安置在他院里的侧厢房做他的‘贴身丫鬟’。
他既不在,便无人管我。我找了衣服和木盆,佯装浣衣,准备去寨里打探一些线索。没走几步便见几个土匪聚众交谈。
土匪甲:“听说今天劫了票大的?还带着那个‘容三爷’一起?”
土匪乙:“什么三爷!还当他是原来的三寨主呢?大寨主一死,他不立马做了朝廷的走狗!”
土匪甲:“看来这狗不好当啊!哪有哥儿几个烧杀抢掠快活!这才是土匪该干的!当初大寨主搞什么劫富济贫,把自己当菩萨呢?”
土匪丙:“不过这二寨主也够狠的,当年大寨主可待他不薄,认他当义弟,谁想到他搞了杀兄上位这一套……”
土匪乙:“那容凛当年还被大寨主认作义子呢,如今不照样回来!要说不薄,大寨主待他才不薄呢!”
土匪丙:“他是天煞孤星,一出生害死了娘,到了寨子里,又克死了大寨主,听说回了将军府,又克死了老子,晦气!”
密集的线索忽然扑面而来,我一时有些无力招架。
我知道容凛幼时走失,消失了好一阵,却不想是落草为寇?而且竟是现在这处寨子?
当初大寨主认容凛为义子,并封他做三寨主。而当年的二寨主弑兄篡位,是现任山寨当家。
这样说来,如今的二当家不就是容凛的杀父仇人?二人又为何重修关系、携手合作?这其中,究竟是何利益往来?
土匪乙:“行了,该换哨了!哥儿几个说归说,那姓容的功夫了得,小心着点儿。”
看着那几个土匪各自散去,正准备换个地方藏身,却不想手中的木盆磕在树干上,咚的一声。
土匪甲:“谁在那里!”
几个土匪甚是机警,一时将我包围,我退无可退。
土匪乙:“不是今儿新抓来的那个?你在这儿晃荡什么?”
面对一圈的凶神恶煞,我抱紧木盆,作出无辜可怜的模样。
孙念辞“大爷饶命,我正收拾了东西准备去浣衣,却不慎迷了方向”
土匪丙:“哈哈!这娘子好,我就喜欢这娇娇柔柔的 迷了,是迷了!迷进大爷的心坎儿里了。”
土匪甲:“反正她家里还没人来赎,就算钱到了,活着就行。”
我懂他们的意思,眼睁睁看着他们不怀好意地靠近。我抚上藏了迷烟的指环,犹豫是否出手……
容凛“我说岗哨上怎么都空着,原来在这撒欢呢。”
熟悉的声音靠近,听着懒散,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待我再抬头,那个高大的身影已挡在我身前。
容凛“怎么,我的丫鬟,你们也敢动。”
明明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甚至带着点调笑,却散发着冷冽的杀意,我站在他背后,亦能想象出他锋利的眼神。
那几个土匪不敢辩驳,立刻散了,我正准备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容凛却猛然回身,把我逼进角落。
容凛“这儿是山寨,没人让着你,也没人和你讲道理。”
容凛“你听到他们说的了,不想跟着我倒霉,就离我远点儿。公主殿下自找麻烦,想过如何收场吗?!”
他咄咄逼人,我不愿让步。容凛、韩侑和山匪,必有我不知的关系往来,我绝不能放任。
孙念辞“将军以为,我会怕了灾厄?当年我因一句‘命数不详’被送去庙里清修,年头不多,也就十年罢了。”
孙念辞“若说天煞,不知将军与我,谁又更厉害些呢。”
我这话有赌气成分,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妥。然而容凛不怒反笑,只低下头,距我更近,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容凛“我管你厉不厉害。现在,你是我的丫鬟,就得好好听我的。”
孙念辞“你!”
容凛“既然把我的衣服抱出来,那就赶紧去吧,让我好好感受下公主的手艺。”
容凛说完,扬长而去,我终于知道不能和土匪讲理!恨不得把他的衣服都丢在土坑里!
但……大计在前,从长计议!我抱着木盆往院里走,一边想着适才土匪们说的话,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