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唱片.如果的事｜钟天利/杜宣达/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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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浓稠的黑墨泼洒开来的，是杭州的夏夜。月朗星稀，似薄烟般缥缈的云像鱼一般在空中徜徉，虚虚遮掩住身后皎洁的一弯明月。月光似碎银，清透也明亮，洒在柏油路沿成了斑驳的树影。清风过境，捎来绵延的蝉鸣，与清新的夹竹桃香，很淡，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
夜晚的小路万籁俱寂，静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与碎石摩擦发出的声响。不远处，有个挺有名的夜市，专门支起摊子卖各种美食。孜然与辣椒的香气被不远万里的送来，掩盖住了夹竹桃香。闻稚加快了脚步，只觉得胃在抗议。
来杭州，其实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行为。
大一暑假，原本约好了和朋友去南京，结果被临时放了鸽子。父母此时正在欧洲游玩逍遥，也无暇顾及她。不过闻稚向来对这种事很卡皮巴拉，也觉得自己玩也能有一番风味。结果就是，备忘录里的心愿清单还没打完，就被大学室友推着上了来杭州的列车。
小姑娘很可爱，说话间总有稚气未脱的鲜活。是个不折不扣的热心肠，不然也不会收留“无家可归”的闻稚。想起那天上高铁，她坐在闻稚旁边，递给她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笑起来眉眼弯弯：
阮舒晗.“九月份不是要在杭州开亚运会么？我听说这几个月的杭州可热闹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与亚运会有关的装饰。”
说罢，她还神秘兮兮地凑近，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有清明的星子在瞳底闪烁：
阮舒晗.“所以说不定，这次我们还能偶遇几个运动员呢！”
“什么啊……”
少女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在夜晚的小路上，连重映都变得清晰。她话语里的期待与憧憬太浓，仿若真的寄希望于在这短短的一周内能碰到举世闻名的运动员们。闻稚低头笑了笑，心说怎么可能。
九月底开亚运会，这时候他们都应该属于备战的冲刺阶段了，每天练都练不过来，怎么可能还有闲心出来游玩？要说实在点，还不如抽半天去浙江体育总局门口拍个照，就当跨时空与喜欢的运动员合影留念了。
思念至此，眼前的碎石突然被橘绿相汇的灯光照的亮堂。闻稚后知后觉抬头，才发现已然到达了便利店。进门时，门口的自动感应响起清脆一声“欢迎光临”。店面不大，此时将近午夜，更是空无一人。只等她迈了两步，才从货架里急匆匆地传出店员的一声：“您好，欢迎光临。”
点开手机里几分钟前刚更新的备忘录，对照着上面的零食饮料一个个扫荡。闻稚还挺享受囤货的过程，有种松鼠出门觅食，得来一堆香甜的松子放在洞里，然后安心过冬的满足感。
闻稚的习惯是，最后买冰柜里的东西。所以等薯片软糖装满一箩筐，她才去冷冻区。挑选几个心仪的冰淇淋，才将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冰柜。她俯下身，目光在各式各样的酸奶间游荡。但还没等她斟酌多久，门口再次响起一声“欢迎光临”，清脆而响亮，在店里萦绕着尾音。
闻稚的目光一顿，心说，这个点了，也竟然还有人出来觅食。看来杭州这座城的夜猫子，也比比皆是啊。
她没带耳机，所以只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愈发清晰。待他走近，闻稚才发觉，原来他还在和别人打电话。声音入耳，让她无端想起下午探店时，在那家咖啡厅点的港式冰镇柠檬茶。低沉的主嗓是醇厚的茶，柠檬的酸涩则为尾调透露出的几分清朗的哑。
听上去，总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没关系，就当我请你，要吃什么？”
“冰工厂的葡萄味冰棒？可以啊，不过你先别挂，我找找看还有没有。”
上一秒，闻稚还在内心为这为慷慨的帅哥点了个赞，结果大拇指还没伸出来，就在下一秒被话头生生卡住。闻稚缓慢地眨了下眼，垂眸去望手上捏着的那根冰棒，正是他要寻找的那根。
问题是……自己手上的这根，好像已经是这个口味的最后一根了。
这家便利店的冰棍，是按口味分的格。方才闻稚在找“冰工厂”的那会，本来说随便找一个口味满足下嘴瘾就足以，但却没曾想翻了片刻找到了这个她最喜欢的葡萄口味，而且貌似补货前的最后一根。
找到自己最喜欢口味的满足与恰巧将最后一根冰棒薅到手的好运萦绕在心尖跳跃，化成多巴胺在她的血液里流淌，连眉目间都挂上愉悦的笑意。不过是这喜滋滋的功夫还没持续多久，便碰上了这么一出。
于是不可抑制般，闻稚转头，向身侧的那人看去。
男人目测得有一米九，个子高的出挑，骨骼硬而脊背直。他穿着件圆领的黑色短袖，乌黑的短发也浓，站在那里，如同黛色的远山间那向上挺拔的松柏，在晨曦曙光的沐浴下，锋芒毕露地像刀刃，却也充斥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概。
左手举着手机，右手则在冰柜里翻找着，眼神格外专注。他手臂上的肌肉明显，线条清晰而流畅，颇有力量美学的味道。视线上移，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骨节分明，青筋盘踞而延伸，白皙也修长。
他的五官很好看，是闻稚在偷偷打量他时的第一反应。骨是楷体的典范，在挥斥间以遒劲笔法勾勒出深邃眉眼。许是浓墨不慎落在在平仄间，于是晕开便成了深黑的瞳。此时头顶的灯光盛在眸间，那瞳色便如茶水，泛着浅淡的棕褐。
汪顺.“坏消息是，你挑选的这个口味估计是今天的畅销货，大家都喜欢。所以到这个点，一根也没剩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男人在寻找片刻后敛起目光，弯上眉眼，像是调笑，更似打趣。他的手撑着冰柜沿，清浅的笑声丢进音节，像是往那杯柠檬茶里混了些许薄荷苏打，更明朗：
汪顺.“不过好消息是，你获得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还有什么喜欢的冰淇淋口味么？”
闻稚在一旁默默听着，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头轻声笑了出来。她想，如果上学时有名为“说话的艺术”这门功课，那这位帅哥一定拔得头筹。活了小二十年，闻稚头一回遇见，能把“你要的冰棒卖完了”这句话说的如此委婉且有趣的。
她忽然觉得，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肯定很有趣。也就是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像是双子星共生，脑海里又蓦然地蹦出另一个念头。来的没头没尾，却又如此强烈。像是海啸，浪潮涨得毫无缘由，却有磅礴到吞没一切的力量。
在巧克力牛奶与草莓乳酸菌之间来回游荡的视线，此时落在了手里的那根冰棒上。或许是因为纠结犹豫，所以捏包装纸的手都用力了几分，骨节隐约泛白的同时，包装纸也褶皱。
其实在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闻稚觉得自己实在是多管闲事到了极点。但比起被拒绝，这样沉默到直至他离开，好像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横竖都是不好受，还不如当回日漫里热心的主角，就当对得起当初老师写给自己的“乐于助人”的评语吧。
于是，在汪顺要伸出手拿到那根橙子味棒冰前，闻稚先他一步喊住了他。清透的声音像是捕梦网间挂的薰衣草风铃，在寂静的店内突兀响起，还带着几分底气不足。她轻轻开口，试探般地询问道：
闻稚.“嗨，帅哥？”
汪顺拉开冰柜门的手一顿，抬起眸光，停顿片刻时，像是在确认闻稚是否喊的是自己。不过四下空无一人，店员在远处忙碌，而她的目光又太赤诚，虽然带着些许胆怯，像是新生的小兔第一次睁开眼去打探这个世界，但聚焦的中心，无疑在自己身上。
不清楚她突然喊住自己的缘由，也觉得这时开口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同样，汪顺也递了个询问的眼神给她。本是礼尚往来，但却没曾想助长了窘迫的氛围。尴尬像是野草，也像雾气，在两个人之间于疯狂地生长，不尽地弥漫。
闻稚咬住嘴里的软肉，虽然料到了这般场景，但是在真正来临时，不免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捏紧手中的冰棒，朝汪顺的方向堪堪走了几步，直至两个人四目相对时，她能隐约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薄荷味道。周身尽数被好闻的气息晕染，耳根不自觉地发烫，她猜测此时也一定变得通红。
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劲的同时，闻稚伸出胳膊，将那根葡萄味的冰棒递到两人之间。眸却在此时不敢再次抬起，只得垂下眼睫，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解释着，模样腼腆而温吞：
闻稚.“你是在找这个口味的冰棒么？”
汪顺一怔，没有预料到她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而喊住自己。虽然说他也很喜欢自己的粉丝们，但是被这么直白地喊住多半凶多吉少。但从闻稚现在的反应来看，她貌似真的不认识自己是谁，于是心中松下一口气，视野听话地落下。
看清楚包装的那刻，眸光陡然亮起，像是清晨熹微的曙光终于落在湖面上，掀起波光粼粼的涟漪与漩涡。不过想起方才的现状，汪顺终究没有接过，反而是抬起头来。闻稚一怔，也循着他的眼抬眸，于是视线又在半空中恰好相撞。
像是苏打水遇见了可尔必思，化学反应在悄无声息中酝酿，于无形中在两人间爆炸。余波蕴含强大的能量，震碎时溢出的气泡流入血液，分泌而出的多巴胺分子倾泻，在心尖旋转跳跃。
汪顺并没有直接谢绝闻稚的好意，只是伸出大拇指，向后指向冰柜的位置，目光移转半圈，落在某处定格片刻又收敛眉目，重新对上闻稚的瞳。清浅的笑意晕染在眉梢，爽朗之意从弯眸里流淌，温润如玉地似是陌上公子。
他开口，耐心地朝闻稚回应：
汪顺.“那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你手里拿的是最后一根，如果给我的话，你就没有补充款了。”
他停顿片刻，续上的话题是含笑的打趣。
汪顺.“能拿到最后一根，说明你今天欧气爆棚。这份好运，当然是自己留着才合适。”
汪顺不太喜欢把话讲的很直白，觉得太直来直往，容易伤感情，尤其是面对好心伸出援手的小女孩。但这话的意思，也算委婉地拒绝了。毕竟买东西也是门学问，谁拿到就算谁的。而在他的预想里，闻稚也应该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之后，就应该是闻稚朝他再客套的寒暄两句，便转身离开，那根葡萄味冰棒就还属于她。他们两个人，就像相交线，不远万里地，在预料之外相逢。兴许在见面时，有碎石跌落湖泊，卷起细微的漩涡，但也仅此而已。往后，湖面归于风平浪静，而他们也该继续向前走。
但命运同样是门学问，就像在遇见某些人时，就会滋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上天神秘地呼唤，让你意识到，原来与他不会是单纯的相交线，而是两颗宇宙中的陨石。在命运既定的轨道上奔波后，终会相撞满怀。
这时闻稚从某个订阅号上刷到的片段，起初只觉得叙述太过云里雾里。直到此时，她心里沉睡许久的小鹿逐渐苏醒，用触角轻敲心房时，她好像拨云见雾，读懂了那些文字。
于是，她没有将手收回，让冰棒重新落于掌心，而是同样弯起眉眼，露出明媚的笑意。原本因为胆怯而蒙上雾霭的眼眸，在弯成月牙状时也逐渐消褪，纯净的桃花眼明晰起来。浅笑时，明眸皓齿，鲜活又漂亮。
闻稚.“正因为是好运，所以才要把它送给你。”
闻稚没有另起话头，而是很自然地接着汪顺的话头说了下去：
闻稚.“毕竟，据说好运只有在得到传递的时候，才能真正生效。”
当然这没有什么科学依据，这个据说也只是“据闻小姐所说”罢了，通俗点讲，就是为了让汪顺信服而现编的理由。无所谓啦，都走到这一步了，具体是怎么达成愿望的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善意的“谎言”是可以被接受哒！
汪顺懂了她的话，也瞬间明白这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而扯出的理由。但在那时，他并不想戳破，并非单纯出于礼貌，而是心甘情愿地陪她演完这出戏。至于理由，汪顺活到现在，酸甜苦辣尝了个遍，也很难具体讲出是为何。
不过是在看见她盎然的笑时，有个措不及防的念头从脑海里蹦出，却无法作过往云烟，随手便挥去。他觉得，闻稚很像夏天，尤其像盛夏。热烈的像骄阳，漂亮地似夹竹桃，眉眼间是清澈的湖泊，说话温软的雨语调则是草莓味的冰淇淋。
汪顺.“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汪顺也不再推辞，伸手接下了这根冰棒。握在手里，抬眸与闻稚相视一笑。汪顺莫名觉得这场景眼熟，以运动员的身份去描述的话，大抵像是奥林匹克的火炬传递。他记得，在火炬交换时，他也曾与上一位火炬手对视相笑。心有灵犀，含义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此时与闻稚，应当也是这样的想法。他转而看了眼手中的冰棒，熟悉的安心感涌上心头，澎湃如浪潮。这两次，握住的都是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世间之物。拥有它，好像就有了全世界。
汪顺转身离去后，闻稚才回过神来。方才的一切如走马灯，又在眼前重映。她呼出一口气，又离冰柜走地更近了些，尝试用丝丝缕缕的凉气来平复自己灼热的心跳。
效果微乎其微，但也聊胜于无。
结了账，闻稚便打算回酒店。有了这么一出戏，浪漫是浪漫，但不免耽误了些许时间。怕阮舒晗等急，于是闻稚准备小跑着回去，却没曾想腿还没迈开半步，便生生在门口卡住了步伐。
门口，站立的是个高大的背影，脊背挺拔，在黑夜中更像松林。毕竟几分钟前刚见过，所以这回当然觉得眼熟。但此时，却顾不得什么怦然心动了。因为视野向外掠去，俨然是一副让闻稚疯狂心死的场景。
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来临，细密的雨珠织成巨网，从泼墨般的夜空中倾泻而下时，像张牙舞爪的怪物露出獠牙。雨珠密集，砸落在柏油路上，发出震天响的清脆声，连蝉鸣都被掩盖。只余几盏亮堂的路灯，被冲刷成模糊的光晕。
闻稚.“啊——哦。”
闻稚望着倾盆大雨，心中欲哭无泪。来之前做功课时，她就听说过，杭州经常会毫无征兆的下雨，所以多留了一个心眼，这两天走到哪里都带上伞。结果带伞的时候，天天都是烈日当空。就今天这么一会偷了懒，便被暴雨钻了空子。
很轻的一声懊恼从唇齿间溢出，满含抱怨的意味。怪不得刚刚能拿到最后一根冰棒呢，原来是将好运用在这里，好让暴雨下的有理有据吧？闻稚长叹一口气，正准备拿出手机，让阮舒晗来接自己回去，蓦然耳边传来清亮的声音。
汪顺.“杭州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今天的这场好像还有愈演愈烈的兆头。光在这里等的话，恐怕到明天早上都回不去家。”
闻稚转过头来，恰好又与汪顺的眸光撞上。心里好不容易安抚入睡的小鹿又醒来，闻着清新的桃花甜味，在柔软的草坪间欢快地跳跃，鹿角上悬挂的铃铛都在清脆作响。铃铛声逐渐与心跳音重合，一下下激荡起她内心海浪的潮涌。
内心某个不成熟的想法逐渐探出头来，却被她很快地否认，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把这股期待按捺回去，视野里便蓦然出现一把透明的雨伞。向上看，是汪顺的手，青筋凸起，白皙而修长，握住雨伞的模样也甚是好看。
雨伞是最普通的款式，但在此时出现也不显廉价，反而是雪中送炭般的存在。
汪顺.“时候不早了，你先撑着这把伞回家吧。”
闻稚一顿，抬眸又重新对上汪顺的眼。那双眼仿佛永远会悬挂着笑意，永远都令人怦然万里。望着他真诚的眼神，闻稚无端想起夜晚的月亮。若是把他泼墨般浓黑的瞳比作夜空，那瞳间清亮澄明的碎星则是皎洁而温润的月光。
透过他的瞳眸，仿佛能找到一处静谧的院落，寻得一处能让人酣然入梦的世外桃源。于是连呼吸都放缓，心跳都宁静。
像是察觉到了闻稚欲言又止的纠结，汪顺开口，耐心地解释：“没关系，我还有一把伞。”说罢，还像是怕闻稚会不相信一般，汪顺将零食袋拎在胳膊上，撑开那把雨伞。很大，容纳下两个人都足以。底色是蔚蓝，像深邃的海。
他单手撑着伞，转过头来，眼神像是在说：这回放心了吧，不仅有，伞还是顶好的。
汪顺看见少女略皱的眉头到这时才舒展开来，懊恼与担忧的神色消失无影，又恢复了那喜上眉梢的快乐模样。她欢喜地接过拿把伞，却在打开的瞬间踌躇片刻。不过扬起脑袋时，面上依旧是那副笑眼盈盈，眼神清澈，但却很郑重地同他承诺：
闻稚.“下次见面，我把这伞还给你。”
汪顺.“好，如果还有机会再遇见的话。”
汪顺也没谈论其余，顺着她的话头，就这样应下来，好像在这无形之中，两人因为这简单到甚至可以称之为客套的约定，而有了羁绊。似乎因这羁绊，所以两个人可以再次名正言顺的重逢，然后使心动弥漫，让故事延续。
这个约定，是闻稚人生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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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实在是懒得拆分成两章了，大家将就着看吧～下一章往后字数都会变成正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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