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虚影消失，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三名高手的包围圈里。
一位须发皆白的灰衣老者立在当中，枯瘦的手指提着一个白衣少女。
少女清秀的眉眼紧皱，神色惊惶，两条纤细的手腕被老者掐住。
银枪的厢军统领眼神凝重，持双刀的破风军精锐下意识调整身形，暗影中的黑衣人却纹丝未动。
钟飞离倚在房檐上，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
他注意到混在破风军中那道窈窕的身影随着夜风飘散，就像一缕轻烟。
幻术之精妙，就连那魁梧的枪手和身法诡异的刀客竟然都没有察觉。
老者松开少女。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却未摔倒，反而稳稳地站住。月光下，她的面容有种淡淡的不真实感，像是隔着一层薄纱。
“是障眼法。”
钟飞离在心中暗道。
实际操控破风军的少女，应该躲在更远的地方。
一个强大的幻术师，绝不会亲自涉险。
老者佝偻的身形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他身上穿着普通的灰袍，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平平无奇的面容，就像是乾东城随处可见，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迈马夫。
但当他抬眼环视四周时——
钟飞离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不是看向一个对手的眼神，而是看向一具尸体。
老者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像是在打量路边的一块石头。
这种漠然已经超越单纯的杀意，那是经历过无数生死，见惯了人命消逝的眼神。
钟飞离帮助天外天杀了很多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却在老者的注视下感到一阵寒意。
老人低垂的脊背突然挺直，原本瘦弱的身躯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他的骨骼在重组，肌肉在生长，皮肤上的皱纹正在一点点消退。
干瘪的躯体逐渐膨胀，松垮的灰袍被撑得紧绷，老者的个头节节攀升，很快就超过了那名破风军的刀客。
他的面容年轻了数十岁，原本慈祥的表情变得凶悍。
“这是——天罡神通。”
钟飞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天罡神通，是比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更加刚猛的炼体功夫，纯阳真气贯彻内外，练至顶峰是甚至能脱胎换骨，重塑身躯，是仅逊色于金刚不坏神通的天下第二外门武功。
银枪统领和双刀客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黑衣人笑了：
“原来是您回来了。”
此人一开口说话，钟飞离就凭借声音，意识到这人的身份。
临时城主，镇西侯麾下十三鹰击的言竹。
寒风吹过战场，带来焦木和血腥的气味。
远处的火光映红天际，却照不进这片笼罩着肃杀之气的空地。
被老者擒住的少女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她已经意识到来者是什么人。
她轻咬嘴唇，竖指掐了个诀，身上的白衣无风自动。
不过老者——现在应该说是中年人，只是很普通，很普通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浑身颤抖，施展的脱身秘法在瞬间崩溃，无穷无尽的恐惧几乎淹没她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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