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是怎么了？”
顾剑门一脸的茫然，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顾公子，你差点就成功了呢。”
风雪之中，叶初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居然可以通过自戕斩掉梦境中的自己……厉害，厉害！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叶初一，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帮你认清了你自己而已。”
叶初一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
“顾剑门，你内心深处，其实就是一个嗜血的魔鬼，你那么喜欢剑，真是因为喜欢练剑？还是因为长期练剑氤氲出来的那丝戾气，横冲直撞的感觉给人带来很强烈的快感？”
“开什么玩笑……”
顾剑门大口喘息着。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叶初一轻笑道：
“你的秘术‘心兵’，已经暴露了你的一切。你越是挣扎，就越是会在这幻境中沉沦得越深。不过，我是很有包容力的上位者，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欢迎来到‘雪蜃梦宫’的第二层。”
“我……”
顾剑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都扭曲变形，感官仿佛被抛入无尽的漩涡之中，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飘忽。
当他挣扎着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界被无尽的雨幕所笼罩。
天地仿佛只剩下了一种颜色，一种被墨汁浸染过的灰蒙蒙的颜色，瓢泼大雨如注般倾泻而下。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冰冷的雾气，呼吸间都带着丝丝寒意，直透骨髓。
他发现自己正孤身一人，身处一片幽深茂密的竹林之中。
竹林深深，不见边际，无数翠竹在狂风暴雨中摇曳，发出令人心悸的瑟瑟声响，犹如无数鬼魅在低吟浅唱。
暴雨倾盆而下，雨滴击打在竹叶上，发出噼啪作响的密集声响，汇聚成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要淹没天地间的一切声音。
雷声在天际炸裂，沉闷而震荡，紧随其后的，是刺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瞬间将天地间的一切映照得如同白昼，又在顷刻间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就着细微的电光，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华贵的家主袍服，腰间悬挂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珍贵的宝石，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竟不逊色于“月雪”。
最让他震惊的是，在竹林中的一处小水坑旁，他看到了水中的倒影。
那张脸，英俊、坚毅，年纪却重了一些，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他哥哥顾洛离的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剑门心中惊骇万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哥哥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出腰间的长剑，但当他的手握住剑柄时，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顾洛离的记忆，是他作为顾家大当家，在西南道上叱咤风云的记忆。
他感受到了顾洛离的责任，顾洛离的压力，顾洛离的……绝望。
这是……哥哥生命的最后时光。
“不、不、不！！”
顾剑门在心中嘶吼着，他努力想要摆脱这股陌生的记忆，却无济于事。
他越是挣扎，那些记忆就越是清晰，他仿佛真的变成了顾洛离，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危机。
他“记得”，自己被晏家和顾家叛徒联手围攻，身受重伤，正在逃亡。
他“记得”，自己必须尽快赶到八别城，才能有一线生机。
“八别城……八别城……？”
顾剑门喃喃自语。
他已经意识到这是幻境，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或者说“顾洛离”，拖着重伤的身躯，在雨夜中艰难地奔跑着。
他能感受到“顾洛离”身体的虚弱，伤口的剧痛，以及内心深处的绝望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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