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声肃，宗祠之内香烟袅袅。
萧若风与盖着红盖头的“慕初一”依礼向空置的上座行叩拜大礼。
亲王规制的吉服，纹样繁复，金线缠绕，穿在他身上，却难掩那份属于学堂先生的儒雅与内敛。
他身侧，那抹盖头下的身影，端立不动，唯有衣袂上精致的鸾凤纹样，在烛火下偶尔流转过暗光。
这场拜高堂的仪式，进行在一种格外微妙的氛围里。
观礼席上，确也坐了几位宗室成员，但皆是旁支远亲，或是与琅琊王府素来交好的几位老臣。
帝后未至，几位手握实权的亲王亦缺席，这使得场面虽华贵，却终究少了那份册立正妃的无上隆重。
许多人的目光，在新人身上停留片刻，便会不自觉地飘向远处的亭台。
远处的亭台内，叶初一凭栏而立，目光越过人群，落在祠堂前那对新人身上。
她的唇边勾勒着一抹似有还无的弧度，映衬着下方观礼者或探究、或忌惮、或算计的眼神，愈发显得难以捉摸。
这桩婚事，明面上是琅琊王纳侧妃，但有着暗河，或者说有叶初一站台，谁都明白，这盖头下的分量，绝非一个寻常侧妃可比。
……
礼成之后，夜色渐浓。
琅琊王府邸，新房之内，红烛高照，暖意融融。
慕初绒，或者说此刻的“慕初一”，端坐于梳妆台前，身前的铜镜映照出她略显疲惫却维持着端庄的面容。
一位身着素雅青衣的侍女，名唤墨心，正安静地为她卸下沉重的凤冠。
墨心放下凤冠，垂首道：
“王妃今日辛苦了。”
“无妨。”
慕初绒模仿着叶初一清冷的语调，她抬眼看向侍女：
“倒是你，深夜至此，想必是景玉王殿下有何吩咐？”
墨心微微躬身：
“殿下让奴婢转告王妃，府中一切已安排妥当。殿下还言，琅琊王殿下虽一心辅佐，然皇家骨肉，情谊之外，亦有江山社稷之重，琅琊王殿下在学堂与江湖之中素有贤名，人脉广博，殿下希望王妃能助他一臂之力，洞察朝野动向，稳固大局。”
慕初绒心头微凛，景玉王这话，分明是对自己的同胞兄弟萧若风也存着几分不放心，想要通过她，或者说她背后的“姐姐”叶初一，来牵制甚至监视琅琊王。
她面上不动声色：
“景玉王殿下所思深远，初一明白。我那位姐姐，早前便已建立了名为‘听羽’的情报组织，遍布北离内外，她本人亦效忠北离，全力支持景玉王殿下。
姐姐曾言，琅琊王殿下乃是性情中人，重情重义，断不会有负景玉王殿下。往后，‘听羽’所得情报，自会择其要者，呈于景玉王殿下案前。”
墨心眼中露出一抹了然，再次躬身：
“奴婢定会如实转告殿下。殿下还说，若王妃有所需，亦可随时差遣奴婢。”
她说完，便悄然退下，身形很快融入夜色。
……
琅琊王府邸之外，另一场暗流正在涌动。
叶初一刚刚送走几位前来道贺，各怀心思的宾客，便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来人一身不起眼的黑色宦官服饰，正是大内总管浊清的徒弟，瑾宣。
瑾宣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剑仙，归根结底，咱家还是要与你做过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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