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缓步走向唐老太爷的尸身,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哀伤,但只是匆匆一瞥,便迅速敛去情绪,抬起头平静地说道:“在下唐门唐泽,此次随老太爷来赴宴,为他驾车护行。我有一桩交易,想与前辈商议。”
“交易?”雷云鹤眉梢微挑,语气中透着审视,“你有资格与我谈交易?你有何筹码?”
唐泽垂下眼帘,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知这满厅宾客的性命,以及唐门上下的安危,算不算够格的筹码?”
雷云鹤闻言眯起眼睛,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泽神色未变,语调依旧波澜不惊:“适才各位酣战之际,唐某虽无能,却也替诸位料理好了后院那些尚未饮酒的杂役和随从。同时,我还在厅内添了一味新毒。”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众人纷纷看向倒地的人群,心中骤然一紧。
“蝎老大!”温良急忙从袖中甩出三尾蝎,那细小的身影飞快落入厅中,在一名倒地剑客的手背上轻轻蜇了一口,随即迅速退回温良掌心。他拾起三尾蝎仔细嗅了嗅,脸色骤变,脱口惊呼:“红坊花!”
“没错,正是唐门红坊花。”唐泽淡然一笑,目光转向温良,“这位想必是温家高手吧?贵府用毒之术确实在唐门之上,但单凭您一人之力,短时间内绝无法配制足够的解药。”他说着,缓缓抬起手,将一排药瓶摆于身前,“而这些解药,如今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以数百条性命作为筹码,请问,可否与前辈做这笔交易?”
雷云鹤向前迈了一步,冷笑道:“倘若我偏就不答应呢?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动作吗?眨眼间,这些药便到了我手中。”
唐泽唇角微扬,仿佛早料到这一招似的:“但如果这些并非解药,而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呢?又或者其中有些是解药,有些却是更致命的毒药呢?温家兄弟就算一瓶一瓶、一粒一粒检查过去,恐怕这里的一半人都会先送命吧。”
雷云鹤停下脚步,盯着唐泽,沉声道:“再报一次你的名字。”
“唐门唐老太爷座下,唐泽。”少年微微俯首,恭敬却不失半分傲骨。
“很好,你果然很特别。”雷云鹤点头,“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将这些解药交予你们,只要两个时辰内服用,便可保无虞。而作为交换,前辈需放我们离开此地。”唐泽朗声说道。
雷云鹤挑眉反问:“仅此而已?”
“还有一条。”唐泽猛然抬眼,目光如炬地直视雷云鹤,“今日之事,与唐门毫无瓜葛!暗河潜入英雄宴下毒谋害天下英雄,幸得唐门、温家及雷家堡数位高手未中毒,合力击退暗河杀手,最终唐老太爷壮烈殉身于此!”
此言一落,那扶着雷千虎遗体的雷天痕立刻勃然大怒,双唇颤抖,手指指着唐泽骂道:“卑鄙!无耻!”
唐泽坦然回答:“确实卑鄙,也确实无耻。”
雷云鹤久久未语,唐泽却毫不退缩,依旧昂首与他对视,寸步不让。二人对峙片刻,就在雷云鹤即将开口同意之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既然知道自己卑鄙无耻,怎么还有脸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