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故事，父亲从未提起过。”叶若依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叶啸鹰缓缓摇头，目光深沉如古井：“太久远的事了。后来我成了骠骑将军，再后来是上将军，最后封至大将军，先帝亲赐金甲，赐号金甲将军。可即便如此，我依旧甘愿做他马后的一个小卒。但那一天，他终究离去了。他没死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却倒在冰冷无情的法场上。”
叶若依虽未曾亲眼目睹那日的情景，却已在无数人的口中听过千百遍。那一天，天下贤王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长剑。寒光映照下，他毫不犹豫地横剑自刎于法场之中。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襟，也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眸。那悲壮的一幕，令天地为之黯然，也让无数人掩面而泣，难以自抑。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宁止，却被软禁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一个月前，琅琊王突降罪责，以治军不严为由褫夺了我的兵符，并罚我禁足思过整整一月。等我重获自由时，天下局势已截然不同。我仍是大将军，可军权已被分割成三份。我清楚得很，明德帝之所以留我性命，无非是为了避免激起兵变；他让我保留这个位置，也是为了稳住我的旧部。这正是所有人都期待的结局，于是，我便装作屈服于他的安排。表面上对他唯命是从，实则能躲则躲，行事依然肆意张扬，似乎丝毫未因琅琊王之死而改变。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相信：叶啸鹰内心对皇帝存有怨恨，但因畏惧皇威而不敢妄动。既然这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局面，那我就演给他们看。”说到这里，叶啸鹰顿了顿，视线落在桌上的宣纸，声音低沉却坚定，“这些年，我一直忍着。但其实，我心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反。”
他抬起头，眼底似有烈火燃烧，“我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起兵反帝、改朝换代的机会。萧瑟确实是一个契机，但他毕竟是明德帝的儿子，就算继承大统，最多也只能为琅琊王昭雪平冤。而现在，我找到了更好的选择！这天下，本该属于琅琊王！”他的声音坚定，似一道惊雷炸响。
“这么多年过去，就连我也未曾真正看透您的心思。”叶若依叹息一声，眉宇间满是复杂情绪。
叶啸鹰的目光炽热如炬，声音却压得很低：“其实，我本来已经放弃了。我不愿世人以为琅琊王真的犯了谋反之罪，更不愿接受这样的污名加诸于他身上。我反帝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皇位本就属于琅琊王！而现在，我掌握了一样关键的东西，可以彻底证明这一切。”
“父亲，您是指……卷轴？”叶若依脱口而出，眼中浮现出震惊之色。
叶啸鹰微微一怔：“你知道卷轴的事？果然萧瑟不简单，不过事到如今，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的决心。”他话音刚落，猛然伸手掀开面前的宣纸，掌风凌厉地劈下，将它撕成两半。纸屑飘零落地，他的声音犹如寒铁敲击石壁般铿锵：“我不会再忍了。”
“父亲！”叶若依失声呼喊，满脸不可置信。
叶啸鹰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面容肃穆而决绝：“你去告诉萧瑟，无论他助我还是反我，他与他的朋友都不会死。这是我给他的承诺。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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