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欲坠

“是啊，我们是姐弟…我们是姐弟，那阿姊你有考虑过我吗？

　　“若阿姊成婚，那你们会过得很幸福吧，将来肯定还会诞下一个或者两个孩子吧，可那个孩子喊我舅舅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

　　他抬起头，那双眼眸中已是泪水，多年后，他的阿姊家庭幸福美满，而他孤身一人，守着回忆念想过余生

　　或许

　　阿姊还会有个孩子，待那孩子初学文字之时，一脸童真地喊他舅舅时

　　“妈妈，他是舅舅吗？”

　　他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毫不在意吗

　　牵强地扯起笑容，想要再唤一声阿姊，可早就物是人非，他的阿姊也是他人的母亲，是他人的妻子

　　独独不再是他的阿姊。

　　待他们都是中年落寞之时，等桃花开谢不再绽放之时，阿姊或许还会回这里，可那时她已为人妇，鬓边黑发染上霜雪

　　不会再喊他长安，相遇也只提她的伟业，提她的丈夫，提她的百姓，绝口不提他

　　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你又想抛下我离开，又要把我置于孤独之地，独留我一人永受分离之苦

　　明明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黑发赤眸

　　但二人却截然不同

　　“我一直、一直在努力在跟上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一直在努力，这天下苍生跟我有何干系，那黎民百姓又和我有何干系？”

　　“我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和阿姊你在一起，你说我在做错事，可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也算错事吗……”

　　他赤色的眼眸一点点暗了下去，无论在她身边怎么做，无论如何努力，盛长宁都没可能看他一眼

　　相反，那些无用无能的男人，什么都不用做，阿姊就会特殊对待

　　仅仅因为，他不是主角吗？

　　“你！”

　　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盛长安给压制在榻上，极力想要避开他的吻，却最终还是没避开，就像她之前所做的努力一样

　　一点用都没有。

　　“错的是阿姊你吧，你不应该离开我的身边，不应该这样对我，我没有错！”

　　盛长安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直视她的眼眸，他情绪有些激动，比以往时刻都要激动，就像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爆发了一样

　　“我没有错！”

　　尽管盛长宁极力避开他，还是错乱地相吻上了，还带着凉意的唇舌痴缠

　　步步紧逼，退无可退

　　盛长宁无望地闭上眼，这出生，竟如此以下犯上，还这么渴求她，二人之间紧密相贴，一点缝隙也无

　　他近乎疯狂地渴求着她，那双眼眸里都是晦涩的欲望，只是一个吻就如此甜蜜

　　还想要、还想要继续沉溺在这份甜蜜之中，还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阿姊，看着我，看着我。”

　　他相较于闪闪发光的盛长宁来说，眼眸黯淡了一些，在亡故的兄弟之中，也不算能力多出众，惟有勤勉努力才能追赶上她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不用忍受分离之苦

　　因为他们是一个母亲所孕育的子嗣，都是从同一个仁慈博爱的母亲身体之中，所孕育的生命，自诞生的那刻，他们就在一起了

　　所以理所当然地该在一起吧？

　　难道不应该吗，难道他这个弟弟不应该和姐姐在一起吗，难道就要因为成婚生子这种事情，就要和他没了来往是吗？

　　这不对吧？

　　这不对吧？

　　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家人，我们可是相伴十余载的亲人，你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丈夫，就抛下我永远离开呢

　　亲人就该比爱人更重要，家人就该一辈子在一起，无论怎样，我们都不可以分离

　　来自于血缘之间的吸引，来自于亲人的羁绊，就像一道解不开的枷锁，把他们二人紧紧锁在一起，永不分离

　　因为我是你的亲人，所以我更理解你，更了解你，旁人爱恋你的美貌，却又在得知你的跋扈后仓惶逃离

　　可是我不会啊，我深爱你，爱着你的一切，你的跋扈，你的恶劣，你所有的所有，无论好或者坏，我都深爱

　　所以不要拒绝我啊…

　　温热的吻落在唇上，落在脖颈上，落在背后，冗长的痴缠之后，终于达到极乐的巅峰，一瞬间的痉挛空白

　　被喘息所淹没，被爱意所淹没

　　她奋力想要挣脱，却还是摆脱不了他的束缚，白皙手腕上的红痕如此显目，二人紧紧牵着的双手就如同血缘一样

　　剪不断，挣不脱

　　“阿姊…你也很爽吧？是的吧？”

　　她唯一的亲人，她恶劣对待的弟弟，此刻正兴致高昂地询问着她，被欢愉所充满着的身体，被彼此所支配的目光

　　你也为此感到愉悦对吧？就算我是你的亲弟弟，就算我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可你却还是无法压抑那种愉悦不是吗？

　　轻飘飘的、轻飘飘的

　　他又想起了幼时他们放的风筝，高高地飞往蔚蓝的天际，在云端之上越飞越高，现在的他好像那风筝一样

　　摇摇欲坠，却又止不住地越飞越高

　　理智什么的抛向九霄云外吧，只需要记得眼前的欢愉就够了

　　日光正盛，从外面倾泻进来的那一缕光，照在他的左眼上，宛如透明玻璃球一般璀璨，盛长宁努力清醒

　　想要看清楚他的眼眸为什么是白色

　　印象中，盛长安的眼睛应该和她一样，都是赤色，怎么可能会如此纯白

　　“诶…我吗？这个眼睛啊，这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阿姊不用担忧”

　　“阿姊还记得那次你失血吗？我不想要失去阿姊，就向国师以一只眼睛为代价，换阿姊性命……”

　　他的左眼一点色彩也没有，苍白寂寥，空无一物，就算日光直照进来，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也不会有什么色彩

　　“盛长安，我没要你这么做。”

　　她伸手轻抚他那苍白的眼睛，心宛如针扎一般刺痛，而他顺势闭上眼，任她抚摸

　　盛长安笑得很满足，尽管左眼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他依然不后悔，他并不相信什么神，但他愿意为阿姊向神付出代价

　　失去眼睛？失去健康？

　　这都不算什么。

　　盛长宁所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在背后为她做的事情很多，何必一件一件地说出来，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幸福

　　如果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不会很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