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冬训

清晨的女寝楼下还飘着点冬日的凉气，薄雾没散透，把路边的梧桐树裹得毛茸茸的。宋钰刚拎着行李箱出门，轮子在石板路上滚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就见樊振东靠在大巴车的车门旁等她——深蓝色队服外套的拉链没拉满，露出里面印着队徽的白T恤，手里还攥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保温杯，指节因为用力捏着杯柄，微微泛白。

看见她出来，他立刻快步迎上去，没等宋钰说话，就伸手接过了行李箱拉杆，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背，又飞快收回去。“你从欧洲回来，除了复查肩伤那回，就没怎么跟我说话，”他低着头，声音压得有点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连耳尖都耷拉下来，“训练时我想跟你搭伴练反手，你总说要跟梦姐一组；昨天收拾东西，我在楼下喊你，你也只跟我匆匆说两句就关窗了。”

宋钰被他说得愣了愣，才想起自己这阵子光顾着调整肩伤状态，又忙着跟陈梦琢磨“断舍离”，确实没怎么跟他单独聊过。她看着樊振东那副像被冷落的大狗狗似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掌心触到的皮肤有点凉，还带着点刚从外面回来的寒气，却让他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睁大，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哪有躲着你，”宋钰忍着笑，指腹又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这阵子不是忙着准备冬训嘛，再说你训练那么拼，我怕打扰你。”就这轻轻一拍、一句话，樊振东像是被按了“开心开关”，嘴角直接咧到耳根，连拎行李箱的手都不自觉晃了晃，整个人透着股“美得冒泡”的劲儿，连刚才的委屈都烟消云散，只剩眼里的光在薄雾里亮得明显。

旁边路过的许昕正好看见这一幕，赶紧拽了拽马龙的胳膊，把人拉到大巴车后面，压低声音嘀咕：“嚯，胖儿这表情，跟中了全运会冠军似的！小钰就拍了他一下，比给他塞十包牛肉干、两盒巧克力还管用，你看他那耳朵红的，快赶上食堂的酱肘子了！”马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见樊振东小心翼翼地帮宋钰把围巾理了理，还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忍不住笑着点头：“等会儿上车，估计他得黏着小钰坐，谁都抢不过。”

果然，上大巴车时，樊振东寸步不离跟着宋钰，一手拎着她的行李箱往行李架上放，一手还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被台阶绊到。眼看宋钰要跟陈梦坐一排靠窗的位置，他立刻停在座位旁，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陈梦，语气带着点讨好：“梦姐，我跟你换个座呗？我这边离行李架近，等会儿你想拿外套、拿零食，不用起身就能够着；而且我这边通风好，你不是说坐车容易闷嘛。”

陈梦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听他这么说，又瞥了眼旁边憋笑的丁宁和刘诗雯——丁宁正用口型跟刘诗雯说“看，来了”，刘诗雯则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故意逗他：“我觉得我这儿挺好的啊，离过道近，等会儿想上厕所不用麻烦别人；而且小钰靠窗坐，能看风景，她昨天还跟我说想看看路上的雪景呢。”

樊振东一听，赶紧又补充，声音都提高了点：“我带了热乎的玉米糊！刚在食堂阿姨那儿盛的，放保温杯里还冒热气呢，等会儿给你和小钰分点，队医说这个暖身子，还能养胃！我还带了橘子，剥好的，放在保鲜盒里，不酸，可甜了！”这话一出，后座的孙颖莎立刻探出头，嚷嚷着：“东哥！你怎么只给梦姐和钰姐分啊？我也想吃玉米糊！我也想吃甜橘子！”许昕也跟着起哄，从前面扭过头：“就是啊胖儿，偏心也不能这么明显！我们也是队友，我们也怕冷、也想吃甜的！”

樊振东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却还是坚持看着陈梦：“梦姐，我这儿还有牛肉干，是小钰喜欢的五香口味，等会儿也给你分点……”陈梦见他实在可怜，又看了眼宋钰憋笑憋得发红的脸，终于笑着起身，拎着自己的包往旁边走：“行吧行吧，败给你了！我跟方博坐一起，正好跟他聊聊昨天收拾东西时，他把袜子塞进球拍袋里的糗事！”

方博坐在旁边，一听这话赶紧摆手：“梦姐你别冤枉我！那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往里面挪了挪，给陈梦让出位置。樊振东瞬间眉开眼笑，赶紧扶着宋钰坐下，自己则坐在外侧，还细心地帮她把安全带拉过来，扣好卡扣。

等宋钰坐定，他立刻把保温杯拧开，递到她面前：“先喝口玉米糊，温的，不烫嘴。我早上特意让阿姨少放了点糖，队医说你最近不能吃太甜的。”宋钰接过杯子，刚喝了一口，就见他从背包里掏出个保鲜盒，里面果然是剥好的橘子瓣，还冒着点凉气：“这个橘子是我昨天特意挑的，每个都剥干净了，你直接吃就行，不用动手。”

“对了，你从欧洲带回来的那个护肩，我看有点旧了，边缘都磨毛了，”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个新的护肩，颜色是宋钰喜欢的浅紫色，“我昨天让朋友从体育用品店帮我带的，跟队医确认过，这个支撑性更好，还透气，你到了新基地训练时就能用。”

“还有你上次说喜欢吃的那家全麦面包店，我早上特意绕路去买的，买了三个，有蔓越莓的、核桃的，还有你喜欢的无蔗糖款，放在我包里，等会儿饿了给你。”

“新基地的康复室我昨天跟队医打听了，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没人，我跟队医约好了，到时候陪你去用按摩椅，你肩伤刚好，得多放松放松。”

“对了，你昨天收拾东西，是不是把吹风机落宿舍了？我早上路过你宿舍楼下，听保洁阿姨说的，我已经让阿姨帮你收起来了，等开春回来再拿，要是到了新基地想吹头发，我那儿有个新的，你先用我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路，语速不快，每个字都透着细心，宋钰一边喝着玉米糊，一边听着，偶尔插一句“我记得带吹风机了”“谢谢东哥”，两人头靠得越来越近，连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像在分享什么小秘密。

前座的丁宁偷偷回头，用手机对着两人的方向拍了张模糊的照片，然后跟刘诗雯用口型交流：“你看他俩，头都快靠一起了，还说没什么呢！”刘诗雯凑过来看了眼照片，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小声说：“胖儿也太黏人了，跟个小尾巴似的，小钰走哪儿他跟哪儿。”

后座的许昕也没闲着，凑到马龙身边，指着前面小声说：“你看胖儿，话比平时多了十倍，平时训练时跟他说话，他都惜字如金，跟小钰在一起，能从上车说到下车。”马龙笑着摇头，拿出手机给许昕看刚才拍的照片——照片里，樊振东正给宋钰递橘子，宋钰笑着接过，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只要不影响训练，他俩这样也挺好，”马龙轻声说，“小钰肩伤刚好，胖儿细心，能多照顾照顾她。”

大巴车一路朝着机场驶去，窗外的薄雾渐渐散开，阳光穿透云层，把路边的积雪照得亮晶晶的。宋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樊振东递过来的橘子，听着身边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新基地的细节，心里暖暖的——这个冬训，好像从启程的这一刻起，就注定充满了不一样的热闹与温柔，连即将到来的高强度训练，都变得让人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