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

宋钰把刚温好的药放在床头小桌，又伸手探了探樊振东的额头——比早上凉了点，但还是带着热意。她皱着眉坐下来，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声音放得轻软：“还是有点烧，刚队医说要是再过两小时没退，就得去医务室打退烧针了。”

樊振东半睁着眼睛，睫毛因为发烧泛着点湿意，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口，哑着嗓子哼：“不想打针……你在这儿陪着我，就不烧了。”

“就会说胡话。”宋钰嘴上嗔怪，手却没抽回来，反而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握住他冰凉的手——他发烧时总手脚凉，刚才摸被子里的暖水袋都凉透了。她赶紧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焐着，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先把药喝了，队医说这药得隔四小时吃一次，现在刚好到点。我给你冲的是温的，不烫嘴。”

樊振东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宋钰赶紧伸手扶着他的后背，还特意把枕头垫得高了点，避免他仰头时扯着嗓子疼。她把杯子递到他嘴边，看着他皱着眉把药喝下去，又赶紧递过颗水果糖：“含着，药味重，这是你爱吃的橘子味。”

等樊振东含着糖，她才起身去换暖水袋——刚灌好的热水隔着布套都暖手，她先把暖水袋放在自己手里焐了会儿，怕太烫硌着他，才轻轻塞进他脚边的被子里：“脚别露在外面，刚才摸着凉飕飕的，再冻着又该加重了。”

做完这些，她没走，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翻开手里的训练笔记——早上训练落了内容，本来想抽空补，现在却只想守着他。樊振东睁着眼睛看她，看她皱着眉记笔记，偶尔伸手揉一揉发酸的肩膀，忍不住小声喊：“小钰。”

“嗯？”宋钰抬头，见他盯着自己，赶紧问，“是不是不舒服？头疼还是嗓子疼？我给你倒点温水润润？”

“不疼。”樊振东摇摇头，眼神软乎乎的，“你别总坐着，累不累？过来靠会儿。”他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小半块枕头的位置。

宋钰愣了一下，脸颊有点热：“不用，我坐着就行，你好好睡觉。”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把笔记放轻了些，怕翻页的声音吵着他。

没一会儿，樊振东的呼吸就变沉了，应该是睡着了，却还攥着她的衣角没松。宋钰低头看他——眉头还轻轻皱着，嘴唇因为发烧有点干，头发贴在额角，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人，生病时倒显得乖了不少。她悄悄起身，拿了支润唇膏，轻轻帮他抹在嘴唇上，动作轻得像怕碰醒他。

中午时，她去食堂打了蔬菜粥——特意让阿姨少放米多放菜，还煮得软烂，方便他咽下去。回来时刚进门，就见樊振东醒了，正坐在床边揉眼睛，看见她手里的保温桶，眼睛亮了亮：“粥？”

“嗯，蔬菜粥，没放盐和油，队医说感冒得吃清淡的。”宋钰把粥倒在小碗里，用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吹凉了才递过去，“慢点喝，别烫着。要是觉得没味道，我给你带了点腌萝卜，少夹一点，不咸。”

樊振东乖乖张嘴，喝了两口粥，突然说：“比食堂平时做的好吃。”

“哪有，就是普通的粥。”宋钰笑着喂他第三口，见他碗里的粥快没了，又问，“还要吗？桶里还有不少，再喝小半碗？”

“要。”樊振东点头，等她舀粥时，又小声说，“小钰，你也吃点，别光顾着喂我，你早上训练也没好好吃饭。”

宋钰心里暖了暖，点头：“我等会儿吃，先把你喂饱。”她知道他生病时心思细，要是自己不吃，他肯定也不安心——等喂完他，她才端着剩下的粥，站在窗边快速吃了两口，眼睛却时不时往床上瞟，怕他突然不舒服。

下午三点多，她又摸了摸樊振东的额头，终于不烧了，心里松了口气。樊振东醒着，看着她松快的表情，忍不住笑：“不慌了？”

“谁慌了。”宋钰嘴硬，却还是忍不住说，“刚才摸你额头不烫了，总算没白守着你。等会儿再喝次药，晚上要是不反复，明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嗯。”樊振东点头，伸手拉过她的手，攥在手里不放，“小钰，你照顾我这么久，累不累？”

“不累。”宋钰摇摇头，反手握了握他的手，“你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不然训练落太多，回头又得加练。”

樊振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发烧的难受早被抛到脑后，心里全是她忙前忙后的影子：喂药时怕他烫着的小心，焐手时掌心的温度，喂粥时吹凉的动作……这些细碎的在意，比任何药都管用。他轻轻拽了拽她的手，小声说：“小钰，以后我不冒失了，不随便着凉让你担心了。”

宋钰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忍不住笑了，伸手帮他把额前的头发拨开：“知道就好，快睡吧，醒了我给你削苹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