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听完眼前这个下人的话，老太太微微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知道了，子京你去歇息吧，一干多里的路，都辛苦了…思思，让老黄头去准备热水和饭菜。”

下人们齐声应了声，从京都来的那些家丁赶紧谢过，然后老老实实地退出厅去。藤子京虽然有些着急，伯爵大人可是给了自己期限的，但在老太太面前哪敢多话，偷瞧了一眼那两位还有些陌生的少爷和小姐，便退了出去。

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你们刚才也听见了，你们的父亲让你进京。”老夫人轻轻将手搭在肩上范闲的手上，温柔地拍了两下，又抓过范瑄的手放在一起，“你们两个怎么想？”

范闲虽然满脸微笑，但心里却早盘算开了，他也很疑惑，为什么老爹非要这时候喊自己进京，而且一点先兆也没有。如果是准备给自己这个私生子谋划一个进身之阶，可是科举大比春闱已经开始，自己此时去京都，至少需要个把月，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的。 

听到老太太问话，范瑄想了想苦笑着说道:“我没去过京都，虽然好奇，但又有些害怕。”

这个回答半是实话，半是假话……实诚在于她确实对于京都的人们，尤其是自己的母亲曾经生活过、战斗过的地方十分好奇， 但却是根本没有害怕，有的只是一丝未知的惘然而已。 

“你们想去吗？”老夫人微笑着， 似乎看穿了少年和少女心里想的事情。 

“想。”范瑄老老实实回答道: “孩儿从小住在澹州，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噢，不想再陪我这个老东西了？”老夫人打趣道。

范闲嘻嘻笑着凑趣:“是啊是啊，老祖宗打我板子吧。”他接着说道:“反正刚才那位主事也说了，父亲这次准备是让别府全部迁回京都去，总是随着奶奶一起走，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老夫人平静地摇摇头，牵着他的手，让他站到自己面前，轻声说道:“我身子骨可禁不起这一路的颠簸，如果你要去，你就去吧，我还是留在澹州看家的好。”

范闲和范瑄一怔，没想到奶奶竟然不愿意回京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省略一些祖孙情。

刚刚入夜，房间里的灯幽幽亮了起来，范瑄提笔给京都的妹妹写信，告诉她自己即将到来的消息，写完了之后， 才想到这邮路驿马只怕比伯爵府的马车快不了多少，说不定她刚收到信，自己就已经到了京都， 似乎没什么必要。

缘珞拿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她是范瑄的侍女，从小一起长大，范瑄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的。她本来姓宋，前几年因为海难父亲和兄长都死了，母亲没多久也因病去世了，那些亲戚看她一个孤零零小姑娘便起了歹心，霸占了她们家的房子，还打算把她卖到青楼去，幸亏被范瑄看到了才把她救下来，好好安葬了她的面前，范老夫人看她可怜，就让她跟着范瑄。

自从范瑄发现范闲从小就钻丫鬟被窝以后，就以这样对小孩子不好为由（会影响孩子的性别意识，贾宝玉会被某些人认为没有男子气概未尝没有他从小就和女孩子一起长大的原因，闺阁气息太重了也不太好，当然范闲这个成年人肯定没有关系，他就是单纯好色，臭不要脸），偷偷劝说老夫人把贴身伺候范闲的都换成了小厮，只有一些细致的活才会交给丫鬟，当然范闲并不知道这是范瑄出的主意。

休想在她面前祸害小姑娘，封建少爷有通房，你可是现代穿越过来的。

“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在给若若写信呢。”范瑄放下笔看向缘珞，“你想要和我一起去京都吗？”

京都那里或许有很好的风景，有许多有趣的人或事，但一定也会有明处的刀枪，暗处的弩箭。自己愿意冒些小危险，去经历这些，因为既然有第二次人生，那就断没有在小小澹州城里孤守终老的道理。但是她没有把握能够保护身边的人，所以如果缘珞不愿意跟着自己离开，她也尊重她的意见。 

“京都会很危险吗？”

“或许吧，”范瑄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是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那么危险，小姐可以不去吗？”缘珞担忧的抓住了范瑄的手。

“恐怕不行。”

“那我更要一起去了，我还要保护小姐的。”缘珞考虑了一下，坚定的回答。

“我也会保护你的，”范瑄的语气非常真诚，“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我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们就一起回儋州。”

“好。”

在灯光下，两个女孩子的心靠的很近。

晚上，范瑄悄悄去了一趟杂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