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弦月。
莫弈孤身立在山门前，以一柄长剑挡住主角的去路，他的剑刃缀着凌冽寒光，如落雪。
他看着她，那双往日里满是笑意的眸子冷到令她惊心。
惨淡月光映亮了莫弈的眼底。
……那么亮，如藏遗星。只是可惜，他再也不会如往常那般毫无芥蒂地护她，照顾她。
只是对视的那一眼，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也好。
——也好。
主角师兄。
主角……别来无恙。
说不上来莫弈看她的那一眼含了什么样的情绪。她只知道他对她很失望，失望到了极点。
可是她有必须为之的苦衷。
奈何，无人愿听。
几乎是一瞬间，二人剑刃相接，发出铿然的金石之声。
电光火石间，数百招匆匆已过。
这一场谁也没落着好。
莫弈的手臂被她的剑划出血痕，他只在血迹上凝眸一瞬，便转而看向了她，任由手臂鲜血流淌。
她气息不稳地微微喘息着，眼里仿佛燃了一簇火。
莫弈我不会让你踏进这里一步。
他一顿，淡声道。
莫弈自你犯下那等大罪起，便该想到这世上再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莫弈……
莫弈你对外界的说辞，是师门害你，伤你，逼你。
莫弈可只有你自己清楚，到底谁才是——
“……”
主角的目光本凝在他受伤的手臂上，听到这番话，笑了声。
墨云中挣扎透过的月光，沉默着注视着这一切。
它有些悲悯地想。
他们之间——
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
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二人趁着师尊不在偷溜下山，尝遍大雍美食，还看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流光璀璨中，主角看向身旁的人。
那人黑沉的眼里映出了满天星火，还有正看着他的自己。
心跳如鼓。
他不怎么会做饭，却还是为了生着病的她去熬粥。
她那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呆呆看着莫弈沾了炭灰的脸颊。
清冷的，众人难以接近的莫师兄。
近乎笨拙地为她作了羹汤……
她眨了眨眼，觉得这顿饭用一身伤来换也并无不可。
能吃一顿师兄做的饭，残废了也值。
她在失去意识前，能看见高岭之花焦急的神情，这些就足够了。
对方认真而担忧的模样印在了她内心的柔软一角。
她的眸色柔和下来。
莫弈正低下头打算喂她喝粥，突然感到手背落了一滴温热。
抬起头，她泛红的眼眶撞入眼帘。
耳畔是木柴在火焰里燃烧时发出的荜拨声，在微弱的晨光里，他望入她漂亮的眼眸中。
那人弯了弯眸子，温柔地对他说。
主角师兄，谢谢你。粥很好喝。
她把那勺甜不甜咸不咸的粥面不改色地咽下去，笑容灿烂地说，她要再来一碗。
转眼到了现在这般境地。
原本要好的他们，现在却执剑相对，站在了对立面。
莫弈立在那里，指尖轻触手臂上的伤痕，微微拧起了眉。
其实，他也不是没受过这种程度的伤——甚至很多次都比这回更为严重。
却还是觉得好疼。
和那天一样的月光。
和那天一样的人。
和那天不一样的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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