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藩王终究不能在京城久留，夏成姻那四个叔叔也即将启程就藩。

简洧出了月子，夏景熙就张罗着办了一场家宴。

夏家人一向是喜欢热闹的，趁着这次人多，往常不怎么露面的宗室也到了场。

跟着夏景熙的老牌淮西武将也跟着脱了官袍、端起海碗，和老夏畅饮回忆当年。

淮西武将二十四人，四人死于战场，五人亡于旧伤，三人牵涉重案，两人云游四方。

夏成姻用调羹搅和着碗里的百花蜜，有些食不知味。

夏秉栾（将一个小酒壶放到夏成姻桌案上）尝尝。

夏成姻（一愣）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年幼时夏成姻和宋书缘看着大人喝酒眼馋，结果偷走了老赵国公的药酒来喝。被发现时这俩娃还醉倒在了假山后，嘴里嘟囔着难喝。

那药酒是老赵国公夫人酿的，老赵国夫人不善厨艺，唯有这药酒酿的好，用来外敷的效果好极了。

恰巧那一年，老赵国夫人急病去世，新酿的的酒还没倒进坛子里，老赵国公就这么抱着空了的酒坛子哭了三天。

后来，老赵国公再也没有药酒用了。

那酒苦极了，夏成姻想。

像是所有的愧疚和难过发酵成了一坛子醪糟水，苦得人舌尖发麻。

夏秉栾长大了，该尝尝了。

夏成姻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

夏秉栾怎么样？

夏成姻（皱眉）苦。

夏秉栾（看向主座上的夏景熙）你爷爷倒是爱喝得紧。

夏成姻酒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爱的。

夏秉栾（摇头）心苦还是酒苦？

夏成姻沉默不语，她心中也没有所谓答案。

夏秉栾你还不爱喝酒，也是一件好事。

夏成姻（爽朗一笑）南墙还没撞呢，我回什么头？

不爱喝酒的夏成姻从未想过逃避现实的困境，真正的拦路虎还未出现，她脚下尚且是一片坦途。

或许有很多小麻烦，但这些小麻烦又怎么浇熄她的野心？

夏成姻现在，可以告诉我派我去国子监真正的目的了吗？

夏秉栾你要是还没看出来，我就考虑换人了。

夏成姻他们都是你们为我定下的同盟对吗？

夏秉栾（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不，那是你给自己争取来的同盟。

夏秉栾让他们乖乖去国子监，是我和你爷爷的本事。

夏秉栾让他们信服你，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夏成姻为什么突然同意我跨进漩涡？

夏秉栾你迟早会牵涉其中。

夏成姻我想知道，国师给你们看的，是不是所谓世界原本的轨迹。

夏秉栾是。

夏成姻不再问询，拿起小酒壶仰面就往嘴里灌，夏秉栾拦都没拦住。

夏秉栾哎，我的酒！

夏秉栾小兔崽子给我留点儿！

喝干了夏秉栾的酒，夏成姻被夜风一吹，多了几分困意。她悄咪咪地离了席，跑到了御花园。

原本尽是奇花异草的御花园被夏景熙种上了菜，夏成姻迷迷糊糊地爬上了依着千鲤池建的假山。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山顶有个人。

但月色朦胧，看得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