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谢怜会说运气好,原来,这块砂岩背风一面有一个洞,足有二门之宽,洞口并不规整,歪歪扭扭的,但也不像天然形成。
这岩石几乎被挖成空心的了,洞内空间不小,但里面黑乎乎的,几人在光可照处先坐了。谢怜拍掉身上的黄沙,若邪蔫头耷脑地缠回他手腕,委委屈屈。分身虽然在地上,但也颇为狼狈,正抹下覆盖在脸上的黄沙。
南风和扶摇都在吐沙,衣服脱下来一抖也沉沉地全是沙。谢怜道:“我就说这阵风沙有古怪了。真没想到你们也扛不住啊。”
扶摇可能觉得被他看扁了,一边恶狠狠地抖着外袍,一边恶狠狠地道:“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极西北的荒漠之地,又不是我们家的主场。北边是裴家二将的地盘,西边是权一真的地盘,方圆数百里根本找不出一座玄真殿。”
须知人间尚且有一句俗语,“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施法,必受限制。看扶摇憋屈气愤,想来吃这种亏还是头一遭。南风吐完了沙,道:“怎么会突然有一块这种岩石?还开了这么大一个洞。”
谢怜道:“不少见,以前的半月国人为了在外放牧赶不及回家时能躲避风沙或临时过夜,就会找块这样的大石头炸个洞。”
南风疑惑道:“荒漠里怎么放牧?”
谢怜道:“百年前,这里可是一片绿洲啊。”
扶摇看他一眼,道:“你倒是了解。”
花城在谢怜旁边地上坐了,正在帮他倒掉斗笠里的沙子。五人之中,看起来最体面的就是这少年了。他弯腰进来之后只意思意思地掸了掸袖子,除了黑发束歪了点,惬意之态分毫不改。谢怜心中暗自佩服,不愧是绝境鬼王,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维持优雅风度。
谢怜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三郎,半月国师是男是女?”
花城道:“我没说过吗?女。”
果然!谢怜道:“还记得吗?各位,废弃小楼前路过的那两个人,步法轻盈奇异,绝非凡人。其中有一名白衣女冠。我在想,那会不会就是半月国师?刚才那阵风来得古怪,会不会是她招来的?”
南风道:“有可能!但她身边还有一名黑衣人同行,那又是谁?”
谢怜道:“不知,不过那人身法比她更快,本领绝不在她之下。”
南风道:“难道是妖道双师的另一位,芳心国师?”
谢怜道:“这个吧,芳心国师我略有耳闻,乃是永安国的国师,出世时间远早于这位半月国师。我想,所谓妖道双师,可能也只是因为凑个双数好记,就像之前的鬼界四大害之类的,不够四个也要凑足四个。”
花城哈哈笑出了声,眼睛却往分身身上飘,谢怜看他,他道:“没事,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之前的四大害里面有一个的确就是凑数的,你继续。”
南风听到四大害的话题,顺嘴接到道,“现在可不是了。那寒霜拜月一出来就把青鬼给挤走了,现在的四大害真是四绝了。”讲完后,他就发现似乎说错了话,眼睛不住地往分身那边瞟。
这话一出,谢怜“哈哈”两声笑了过去,心想如若他们知道此刻五人中就占了两名会是怎样。
扶摇则是疑道:“你没听过鬼界四大害,却听过永安国的芳心国师?”
谢怜敛起笑容,慢悠悠道:“毕竟……永安与我故国有关,有些消息收破烂的时候有在用心留意。”
此话一出,南风扶摇脸色微变,对视一眼,再没说出些什么。
这时,三郎道:“哥哥。”
谢怜回头道:“怎么了?”
三郎指了指,道:“你坐的那块石头上,似乎写了字。”
“什么?”谢怜低头起身,这才发现,他坐的地方乃是一块石板。石板上果然刻有字,谢怜道,“我没法力了,你们谁托个掌心焰借我?”
南风打个响指,掌心凭空生出一团小小火焰,递给谢怜。谢怜就像接一个水杯那样接过了火焰,托在掌心。
火焰照亮了那些字,十分古怪。扶摇道:“看不懂。这写的是什么东西?半月国的文字吗?”
谢怜清理了埋着石板的沙,道:“将军。”
南风与扶摇同时一个激灵:“什么?”
谢怜无辜地道:“我在念给你们听啊,这个词是‘将军’的意思。”
扶摇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会看懂半月文?”
谢怜道:“很久以前,我也在半月国收过破烂。”
“所以……你究竟还在多少地方收过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