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还没答话，便听一声惨叫：“走开！”
众人一下子蒙了，道：“是谁在叫？”
“我没有啊！”
“也不是我……”
又听那个声音凄厉地道：“走开！你踩到我了！”
这下，他们才注意到这声音的发源地——竟是他们脚下！
众人霎时散开。别人躲，谢怜就上。他和分身走到惨叫发出之处，伸手拨开草丛。这一拔，好几个人差点当场窒息。
草丛之下，泥土之中，赫然埋着一张男人的脸。
这片土地里，竟是有个大活人被埋着，整个人只露出了一张脸！
这幅画面无比诡异，几名商人吓得抱作一团，互相大叫。谢怜道：“大家不要慌，要冷静。一张脸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尖叫道：“一张脸啊！脸啊！这还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怜道：“当然。谁还没有一张脸了不是？人人都有的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
“……”
“哈哈哈。”花城被谢怜的话逗笑了。
众人竟是无法反驳，而且莫名感觉很有道理，被安抚下来。这时，那张脸呵呵笑道：“吓到你们了？唉……我也经常吓到我自己。”
谢怜半蹲下来，细细端详起这张埋在土地里的脸。分身在一旁看着，准备随时出手。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不笑的时候很扁平，笑的时候有许多皱纹。说不清是老是少，也说不上是丑是美。他看了半天，看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只好直接开口问它：“你是谁？”
那张土埋面叹了一口气，道：“唉。我是谁？我只是一个过路人。不过，那已经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
它这么一说，更加诡异了。这人竟然被埋在这座废弃古城的土地里五六十年了，那还是个人吗？
一名商人战战兢兢地问：“那……那你老人家……是为什么会到这里……啊？”
土埋面咳嗽了几声，皱着脸道：“我……我是被半月士兵抓来的。我不小心进了城，被他们抓住，他们就把我埋在土里，让我变成这些善月草的肥料……”
原来这些善月草都是用活人当肥料长成的，难怪如此肥硕！
几名商人赶紧把手里的大把善月草扔到了地上。谢怜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却听花城道：“哥哥不必担心，你用的那片草药没问题。”
难怪方才花城明明找过了这片土地，却没采那些肥硕的善月草，恐怕早就猜到它们的养分从何而来了。谢怜道：“难道你刚才早就看到了这东西吗？”
花城眨眨眼，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谢怜道：“没问题，你很厉害。”可能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血雨探花本尊心中，这玩意儿和一只瓢虫没什么区别吧，甚至比起有些奇形怪状的鬼怪这土埋面长得还算是眉清目秀了。
这时，那土埋面又开口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活人了，你们……你们都站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可以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致觉得不要按照它说的做比较好。见半晌无人响应，那土埋面喃喃道：“怎么，你们不愿意吗？唉……可惜了……”
分身道：“什么可惜了？”
土埋面道：“从你们进来起，我就有一件事非常非常在意。我一直很想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一下再告诉你们，所以才叫你们都站过来给我看看。因为我想一个一个地，把你们都仔细看个清楚。”
它用了一种耸人听闻、矫揉造作的语气，谢怜的回应却依旧朴实：“什么事？”
那土埋面怪笑着道：“我说了，你们不要害怕……你们中间，有一个人，我在五十年前就见过了！”
此言一出，每个人的背上都是一阵汗毛倒竖。
如果有一个人这土埋面在五十年前就见过，如今他该有六七十岁了。可是这里的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看起来都绝对不超过四十，这怎么可能？！
除非……那个“人”不是人！谢怜登时警惕起来，可很快又想通了，他听到这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可他到半月国来时距今少则两百年多则三百，这土埋面不可能在五十年前见过他的样子。那还有谁呢？
谢怜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微惊的，恐惧的，惊疑不定的，瞠目结舌的，所有人反应都很恰当。如果一定要说有谁的反应不符合常理，那就只有他身边这少年了，因为他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甚至在谢怜看过来的时候歪头灿烂一笑。
其实谢怜第二个怀疑对象就是花城，看目光聚集点便知，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谢怜却莫名觉得他就是跟着过来玩玩的，与此时并无关联。
于是，分身上前半步，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那土埋面脸部肌肉抽动几下，露出一个怪异无比的笑容，仿佛在竭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可靠一点，却掩饰不住从心底泄露的奸笑。它神神秘秘地道：“你……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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