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比刚才还要尖利,吵的分身正要一甩鞭子拔了这恶心东西的舌头,只听一声凶猛的嗥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落在分身眼前。幸好分身及时抽身,向后跃到谢怜身旁,这才没被踩中。
这道黑影落地的那一刻,几乎整片地面都一阵震颤。而等到他缓缓站起,众人都被笼罩在他投射下的巨大阴影之中。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高大了!他脸色黝黑如铁,五官凶悍粗犷,仿佛是一张兽类的面孔。胸口肩头披着护甲,高逾九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匹直立行走的巨狼。而在他身后,一个、两个、三个……十多个“人”从皇宫的屋顶之上跳落下来。
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身材相仿,肩头都扛着一条生着密密利齿的狼牙棒,仿佛野狼化人。他们把花园内的几人重重包围起来,犹如一圈铁塔。
半月士兵!
这些士兵周身散发着阵阵黑气,当然早已不是活人。一看就极难对付,即便他有若邪在手,绞死一个怕是都得费大力气!
想来是这土埋面的声音太大了,正好被这些半月士兵听见,于是赶过来查看情况。好在他们并未立即扑上来,而是相互用异族语言高声叫喊。那语音发音刁钻古怪,正是半月国的语言。虽说过了两百年,谢怜的半月语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但这几名士兵声如洪钟,词汇简单粗鲁,倒也不难听懂。
谢怜正待细听,忽见有人绝望地拿出匕首,忙道:“这是何必?”
几个商人几乎要晕过去了:“半月士兵可是会吃人的!与其被吃,不如自行了断!”
谢怜“哎”道:“有什么事我会先上的,请把刀放下吧。你拿刀的手势不对,这样的话,就算是自杀一刀也要不了自己的命,会很痛苦的。”
那土埋面分毫未觉异样,依然自顾自狂叫着。
“咔!”
许是它的笑声太过刺耳,惹烦了那领头的半月人,一脚下去,这土埋面的颅骨瞬间碎裂。而它那“我是人”的尖叫,也再发不出来了。
“将军”踩碎了烦人的土埋面后,冲士兵们大声喊了一句,一群半月士兵便挥着狼牙棒大吼几声,驱赶起他们。
谢怜走在最前,花城在他身后。即便是在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半月士兵押送的途中,少年的步子依旧是不紧不慢,闲庭信步般休闲。
走了一阵,等那群半月士兵又彼此交谈起来不怎么注意他们了,谢怜道:“他们称这头领的半月人为‘将军’,不知是什么将军?”
花城道:“半月国灭亡时只有一位将军。名字叫刻磨。传闻身长九尺力大无穷,是半月国师的忠实拥护者。”
谢怜道:“现在他是要送我们到半月国师那里去?”
花城道:“或许吧。”
该如何脱身?引开二人的南风那边又如何了?谢怜一路走一路思索,一群士兵带他们越走越偏僻,最后,把他们带到了半月城的边缘。
谢怜驻足,一堵高墙立在他面前,仿佛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他们居然被带到了罪人坑!
谢怜从没靠近过这个地方,如此近看,莫名一阵心悸。岩墙外侧设有梯,沿着简陋的楼梯缓缓攀行的同时,谢怜不动声色地以手扶墙,俯瞰间,终于明白了这阵心悸是源于什么。
那是一种纯粹由于感应到凶险法阵存在而产生的心悸,这阵法极强,以谢怜剩下的那一星半点的可怜法力,完全无法破除,除非显露鬼身以自身鬼气与之抗衡,但这方法全然是不现实的。
整个罪人坑由四道高墙包围而成。每道墙长三十余丈,高二十余丈,每堵墙厚度约有四尺,森然耸立。四堵墙围出了一个四方的巨大空间,其上没有任何可供站立的平台或横木。
天色已晚,巨坑如深海巨兽潜伏之处,完全望不到底,只有阵阵寒气和血腥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飘上来。
登尽楼梯,来到顶部的谢怜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道:“有这法阵在,掉进这坑里的人,可别想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