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还在放。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邱恬的心砰砰直跳，她忽然想起林萧雅那天说的话。
“邱邱，你仔细想想，你看到他不会特别开心吗？一和他分开就迫不及待想再次见面？”
会吧。
细想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上陈梓淅的视线后自己会不自觉避开，和陈梓淅的肢体接触也越来越少，接触中也总是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奇怪呢？
邱恬抬头，重新对上陈梓淅的眼睛，又快速扭头。
“没有不理你，这几天有点忙，没怎么顾得上你。”她假装不在意地拍拍陈梓淅的肩头，心跳却快的异常。
排练很顺利，联欢会如期举行，唐凡逸组的《醉赤壁》合唱收到一致好评，歌到高潮，全班开始合唱。
男生们唱的鬼哭狼嚎撕心裂肺，邱恬看着好笑，一扭头，又对上陈梓淅含笑的眼神。
初夏的午后，少女在有损音质和心跳声中，确定了人生第一次“喜欢”。
自那天之后，邱恬又恢复了找陈梓淅玩的频率，只是相处更加小心。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少女心思，在回避和照旧间不断徘徊。
没有拆开纸琴的少女当然不知道男生的心思，思绪纠结，一路到了五年级下。
小学活动丰富多彩，上了初中高中之后，邱恬才发现小学才是自己最无忧无虑、纯粹玩乐的时间段。
每年的六一，学校都会安排一场大型的游园会，活动游戏分班由各年纪各班承办。
今年邱恬班上分到的，是“摸鼻子”游戏。
“摸鼻子”，在起始线前五米处贴着一张小丑简笔画，顾名思义，摸到小丑的鼻子，就算游戏通关，不过挑战者在游戏开始前要先记住贴画的位置，带上眼罩转五圈后才能出发摸鼻子。这游戏规则给游戏增加了不少难度，所以很多人都望而却步。
游园当天，陈梓淅和林萧雅一行人忽然被江老师抓去当裁判，邱恬只好独自探索各项游戏。
一下午时间，邱恬几乎把所有游戏玩了一遍，除了摸鼻子。
邱恬的方向感超级差，哪怕手里拿着地图也能在街上迷路，属于用手机导航都能走反路的那一类人。
邱恬环顾一圈，所有游戏里只剩摸鼻子了。
她脑筋一转。
裁判全是好朋友，悄悄给自己放点水，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想着，邱恬排在队伍末尾跃跃欲试，不一会儿就轮到了自己。
邱恬看到了陈梓淅。她那段时间依旧躲着他。
邱恬视线慢慢越过陈梓淅，和林萧雅对上眼，对着她挤眉弄眼。
林萧雅刚会意，才伸出手，江老师忽然出现。
“小雅！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还有钢琴比赛呀！老师还把你拉来当裁判了！快快，抱歉啊！”
林萧雅一愣，递给邱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不得不跟着江老师跑开。
邱恬欲哭无泪，僵硬扭头，又和陈梓淅对上视线。
陈梓淅静静地看着她。
邱恬心一横，向陈梓淅比了个手势，就带上了眼罩。
唉，小陈，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啊！
转了几圈，邱恬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眼前黑暗，耳边是同学们的助威和呐喊，邱恬额头冒出细汗，一个分神失去了方向感。
在踌躇之际，耳边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但清晰地传来，周围喧嚣，但她只听到那个声音。
是陈梓淅。
“就这个方向，往前。”
邱恬忽然没由来地心跳加速。
她咽咽口水，摸索着往前。
“继续往前，快到了。”
陈梓淅还在悄悄提醒她。
她步子慢慢大了起来。摸摸索索中，指尖终于触碰到了一张纸。
“右边，右边一点点。”
她听着指令向右，听见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扒下眼罩，光重新充斥眼睛，她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看到手指下的一抹红，还没看清就激动地揪过身边人的衣角一起庆祝：“哈哈哈哈！太厉害了我！”
身边人也跟着笑，视线清晰，邱恬看到自己拽着陈梓淅，她看到陈梓淅背对着光，他头发毛茸茸的，在光照下镀上浅金。
他逆着光冲她笑，悄声对她说：“多亏我呀，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啊秋天。”
她扭头，脸颊滚烫。可能是游戏通关太激动了，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很红，幸好被光照着，应该不是很明显。
她拍拍陈梓淅，“急什么，有我一盘菜，就肯定有你一口汤的。”她把手里的眼罩递给他，“你先好好判，我去看看林萧雅，一会儿换礼品了再来找你分一杯羹。”
陈梓淅接过眼罩，发现邱恬一溜烟就跑了，笑着重新回到裁判席。
邱恬一路小跑到小礼堂，找到了林萧雅。她已经比完，就等评委最后统一打分了。看到邱恬，林萧雅低声问她：“怎么样，过了吗？”
“过了。”邱恬点点头。
“就你这方向感，没我给你放水都能过？”
邱恬不自在地挠挠头，“陈梓淅不也是裁判吗，他给我放的水。”
“他？”林萧雅轻推邱恬，“确定是放水不是放海吗？”林萧雅笑着打趣，“那小子可一直盼着你来玩这个摸鼻子呢。”
邱恬低头。
林萧雅继续嘀咕，“这小子，该不会喜欢你吧，问他也不说，但这表现…啧啧啧，秋天呀，感觉你被惦记上了。”
邱恬不答，台上播报着钢琴比赛获奖名单，不出意外，林萧雅是一等奖。邱恬催促林萧雅赶紧上台领奖。
也喜欢我？
经常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身影，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边界不清的行为，仰头大笑后的下意识对视，对视后的同时转头。
是吗。
几乎每个女孩，在年少时候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想法，邱恬也一样，但她和那个时候的很多女孩子一样，从小被打压教育，久而久之她本能地感觉自己不好，总觉得自己不厉害不漂亮，普普通通平平常常，能和喜欢的人做朋友已经很好了。
邱恬摇摇头，把这些想法驱赶出脑海。
正巧林萧雅领了奖下来，游园会也到了尾声。
邱恬在各个任务点大杀四方，手里攒下不少兑换券，林萧雅钢琴比赛得到奖状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些兑换券。两人一路闲聊瞎逛，慢慢逛到了兑换处。
那一届游园会格外大方，礼品不再只是零食钢笔和笔记本，在它们的基础上进了点新玩意，比如钥匙扣小玩偶什么的。
邱恬东挑西捡，和林萧雅换了不少小玩意。邱恬暴风购物，不一会儿，一小把兑换券只有寥寥几张。
她点了点，发现只有八张了。
她回头，看看自己和林萧雅怀里，玩偶零食，应有尽有。
最后这几张，换什么呢。
邱恬逛着，忽然在角落里看到两个钥匙扣。
两只小狗，一眼过去平平无奇，但仔细一看…有点像一对。鬼使神差地，她拿起那两个钥匙扣。
兑换处的同学走过来，“同学，换这两个吗？刚好是一对，可以和好朋友一个用。”
一番话刚好给邱恬提供了完美的说辞，再看看价格，刚好八张券。邱恬大手一挥，买下了钥匙扣。
回到教室，游园会已经结束，大家都收获满满，刚回到座位，陈梓淅就转过身，递来一碗冰粉。
邱恬爱吃甜食。她一下子两眼放光，抬头看陈梓淅：“哪来的小陈子？这种好东西，给我啦？”
陈梓淅笑着，“我是裁判嘛，江老师给裁判的犒劳，林萧雅也有的。”
转身看看林萧雅，她正捧着冰粉和后桌聊天。
好好好，有了吃的忘了我是吧。邱恬无语，转回身来。
她小心试探，“你不吃啊？”
陈梓淅摇摇头，“你吃，我刚吃了一盒饼干，挺撑的。”
“那我不客气啦！”
正大快朵颐，邱恬的余光忽然撇到了刚刚买的那两个钥匙扣。
“…咳嗐！”
“怎么了？”
“没，没事，”邱恬拿过钥匙扣，“对了陈梓淅，这是你给我放海…不是，放水的谢礼。要哪个？”
陈梓淅接过钥匙扣。“这个白色的是不是和你的书包更搭一点？那我就拿黄色的咯？”
“OKOK，那你自己收着吧，我的放桌上就行了，我一会儿挂。”
…
想到这里，邱恬继续翻着盒子，果然找到了一个白色的钥匙扣。
邱恬看着白色的小狗。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那个应该是一只猫。两人一直挂着钥匙扣，如果不细看的话，旁人不会觉得一猫一狗会是一对。
邱恬笑。
不知道他那个，会不会被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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