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圣堂院落中，龙彻正坐在两尊雕像间颓圮的高台上，听见踩过草叶的脚步声，他半转过头来。

龙彻醒了？还是没睡

九玖戴着锁链走过去，龙彻轻轻将我拽上去，圈在双臂陷入怀中。

龙彻半夜心烦肯定是有人的某一半灵魂在我身体里胡闹

九玖最好再闹腾一点

龙彻曲起在九玖身畔的腿，并拢起来制止她的动作。

龙彻别乱动

夜露沾湿的发丝被他用丝帕一点点擦干，他的声音很沉，像正处理什么严肃的大事，九玖保持倚在他怀中的姿势不动，一低头，入目是他弯起的尾巴，龙尾温柔地圈住她的脚踝，尖端最深重的伤口也已接近愈合。

九玖前几晚我在这里等你到睡着你怎么不叫醒我

发尾的水汽被丝帕吸干，龙彻任由九玖转过头笑了笑。

龙彻有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直叫我名字

九玖抬手捏过他下巴，仔仔细细端详，龙彻懒洋洋地牵起嘴角，用鼻尖蹭过指腹。

龙彻真梦见我了

九玖不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你呢难道没梦见过我吗

九玖已经握紧他的龙角，龙彻没说话，只是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龙彻在被封印之前我就梦到过你只是那时候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心甘情愿给这个人擦头发任由她握着我的角

九玖梦见我会对你动手吧那为什么还要救我

龙彻没有为什么就是想救你很想你不行吗

九玖行~

龙彻、九玖抱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非常清晰，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

烛火将月光浣洗成暖色，九玖枕在他臂弯，伸手与他十指相扣，这是他最喜欢的握手方式，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灵魂相契，永不背叛，即便这座圣堂之外，就是世界末日，地动山摇，永不毁诺。】

……

在那个被露水沾湿的仲夏夜里，时间仿佛被封存。

一切关于未来的畅想，都还是甜美而轻盈的。

从九玖交出自己的半片灵魂后，那柄巨剑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我已经失去了动用它的能力，不再是那个能杀死龙的人了。

这样，算不算打破了龙的诅咒呢？九玖唯有望向塔尔城的方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龙的半片灵魂却在她的身体里日益沸腾，与他相同狂热的欲望灼烧起我的神志。

日月交替之间，九玖渐渐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有时，九玖是独自躲在黑色礼堂里的龙。

有时，又是圣堂后院中等待被审判的人类。

甚至有一次当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咬着看守我的圣裁军的脖颈。

圣堂后院越来越寂静，也许是因为白曜城的人越来越少了。

星球在快速地凋敝，最后一个看守九玖的圣裁军在离开前说，龙早就挣脱了他们的钳制，彻底发了狂，几乎毁掉了每一座城池。

末日不可阻挡地到来了，这颗星球上只剩下为祸的恶龙，九玖再也没有见过龙彻。

直到“末日审判”到来的那一天，九玖被带到了菲罗斯星上最高的“裁决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