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回归白家许久,可是她却没有半点的感觉,反而每天都感觉很累很累。
她一边要忙于工作,一边又要兼顾自己的爸妈和白采薇。
一不小心,他就会看见白采薇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眼中满是泪水,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好累!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连续几个月加班,也没有现在这样累。
她本以为回家就是她幸福生活的开端,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仅仅是亲情并不能完全填补她失去的这些年。
“哎。”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在沙发上躺了很长时间,直到身体恢复了一些力量,她才缓缓起身。
“姑妈,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站在一旁的女佣见她闭目养神,也没去惊动她,这会儿见她站了起来,这才走了过去。
柳眠棠侧过脑袋,面色平静。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将医药箱交给我就行了。”
“夫人,您的手和脚都受伤了,需要我帮忙吗?”女佣看出了她的心情,生怕她像白采薇一样,一蹶不振。
“我告诉你不用,你真讨厌!”柳眠棠潜意识里并没有与人沟通的意思,她走上前去,一把将箱子抢了过来,摊开在了桌上。
“抱歉,我有点太过情绪化了,不过我确实不想麻烦你,你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夫人。”女佣不在多言,缓缓的离开。
柳眠棠拿出了酒精和棠球,小心翼翼的给她消毒。
她身上的伤,偶尔还会有一阵阵的疼痛,但她的心,却是一片冰冷。
他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她并不打算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
说出来有什么用?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手上和手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而且这已经不是白采薇一次又一次用匕首来要挟他,可是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流血了。
这件事情,如果细细一想的话,还真的很难分辨出来。
别想了。
柳眠棠摇头一笑。
为了避免家人之间的争吵,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你干嘛?”白寒枫带着一叠资料从外面走了进来,当他来到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柳眠棠,他正打算上前吓唬吓唬她,结果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桌上的医药箱。
柳眠棠一怔,手中的棠球顿时掉落下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就把自己的衣服往上一提,但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伤势,白寒枫早就看出来了。
“什么情况?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口?不要再用棠花棒擦拭了,直接送你到医院吧。”
他一把抓住了柳眠棠,就要带着柳眠棠离开。
柳眠棠走到一旁,拿起一根棠签,丢入一旁的垃圾箱里。
“一点皮外伤,不用送到医院。
我可以在家里上点药。”
“你是不是出去玩了?到底是什么人将你打成这个样子?”白寒死死咬住不撒手,想要弄清楚原因。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要多问。”
“难道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不知道吗?”他怒气冲冲的对着大厅里的管家大吼大叫,但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少主,刚才是管家把人送到了医院,要不要我叫一下?”
“我来打。”白寒枫面色一寒。
他忽然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姐姐一个人在起居室上包扎,而白采薇则被保姆送往了医院。
这里面肯定还有许多东西是他所不了解的。
他怕自己太过兴奋,会对柳眠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便退到了大厅角落,拿出手机开始通话。
没过多久,手机就被接了起来。
“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
白寒枫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扶额。
“今日,采薇姑妈将眠棠姑妈请到自己的屋子里,不一会儿,就见眠棠姑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采薇姑妈持着一把匕首,说要自杀,眠棠姑妈便上前将匕首夺了过来。
两人吵着吵着,就看到了眠棠姑妈从楼上摔下去,而采薇姑妈则是一边哭一边用匕首刺自己。
所以,我就带着采薇姑妈去了医院,现在正在急救室里处理伤口呢。”
白寒枫耐心地听着,有些头疼。
说的轻描淡写,就像是谁对谁错一样。
不过,白寒枫也清楚,柳眠棠不是那种喜欢胡闹的人,这个时候白采薇又是怎么回事?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白家真正的嫡系血脉就是柳眠棠,白采薇不过是个义女而已。
两个人都受伤了,你怎么就把她一个人送到了医院!
等我处理完了,你就回去吧!我先回去了。”
白寒枫头上一次那么大,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柳眠棠在家中仆人心中的身份竟然如此之低,简直可以说是被无视了。
挂断了电话,他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这才平复了下心情,坐回了柳眠棠旁边。
“抱歉,心絮,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墨逸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打算先把她送到医院再说。
从表面上来看,他只是受了点轻伤,里面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
柳眠棠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心里很乱,还得好好整理一下,不过她的双手并没有停下给自己包扎
这让他有些紧张。
很快,管家就把仆人都领了过来,一字排开,在大厅内列队。
白寒枫目光一一在众人脸上掠过。
“你可以卷铺盖走人了,我会跟财务部说一声,再加一个月薪,作为你的离职补偿。”
管家垂着脑袋,不敢为这些人说话,生怕丢掉了自己的饭碗。
而一旁的柳眠棠则是静静的听着,丝毫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有权辞退或者挽留任何人。
“等我回去再说。”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早就吩咐自己的助手,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掉,并且安排了一台豪华的商务车,在门外等候。
“眠棠,我带你过去看看。”
趁着她还没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抱进了自己的车子里。
因为有了事先的准备,所以一路上都很顺利。
当大夫拿着自己拍摄好的影像资料,向他询问起了柳眠棠的情况时,他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唯恐漏了什么关键的消息。
看到白寒枫这么在乎自己,她也是头一次有了家人般的温馨。
这突如其来的温馨,让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这让白寒枫大惊失色,连忙找来什么能帮她擦拭泪水的东西。
在他的衣兜里,他找到了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
“是我的错,我之前只顾着应付那两个民工和你的养父养母,忘记了关心你。
我倒是没有料到,采薇在家中竟然会如此肆意妄为。
她之前也是如此,只不过当时所有人都依着她的意思,所以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谁知道不过是短短数日之间,就已经是如此了。”
白寒枫不停的赔罪,唯恐她的哭声越来越大。
他真的很怕女人哭。
以往白采薇只要一开口,就会哭天喊地,把他吓得够呛。
柳眠棠微微摇头。
“回来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
柳眠棠低着头,望着正在为她包扎伤口的小护士,她可不敢当着白寒枫的面,痛哭流涕。
不过,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久的他,还是能从林意浅的动作中猜到一些东西。
“都是一家人,还用得着说什么谢谢吗?”白寒枫本来还想握住她的手,以示自己的心意,但因为有护士在给她包扎,所以没有松开。
他只能给身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拿纸巾过来,然后蹲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
“这次是我失策了,只顾着应付外面的情况,没有料到内里会有这么一出。
采薇现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死都敢在家中要挟你。
等我回到家,我就跟我父母说说,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
白寒枫望着柳中心的棠花被,胸口沉甸甸的,难以呼吸。
这是他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姐姐。
这些年来,她在外面过得很辛苦,回家之后,却要受一个义女的气。
怎么会这样?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苦,就是为了白采薇这二十多年来的感情。
没有了这些年的陪伴,她对这个家也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要是让白采薇继续这样乱来,那白家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算了吧,”柳眠棠迟疑了一下,谨慎的叫了声‘哥哥’,“爸妈都老了,这种事情还是别告诉他们了。
万一他们被这件事激怒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也曾有过找白采薇算账的念头,只是以前的时候,她每一次不都是在那里哭着喊着要自杀。
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还记得那天看到白采薇用匕首刺他的时候。
万一,她在父母面前,再来一次呢?
自己带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突然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二老能不能接受?
她是真心不愿意连累自己的父母。
“正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步,采薇这次才会哭个不停。
这件事情,我会跟她说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让采薇不要再纠缠你了。
再说了,这件事也应该定下来,你是白家真正的嫡系,而采薇不过是个收养的女儿,我要让整个家族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看不起你。”
从她的语气中,白寒枫能感受到她的失落。
从回家到现在,她已经做出了多少让步?
她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白寒枫一想,自己也算是撞见了,正好撞见了在家中疗伤的柳眠棠,万一不撞见了怎么办?
那么这个秘密就会被大家默认为他和他的父母保密。
以白采薇的性子,她一定会一直这样欺压着柳眠棠,让她在这个家为所欲为。
这样下去,她对这个家庭的感觉会变得很淡,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远走高飞。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姐姐再受委屈。
“可…”
每次吵架,老爸老妈都会被牵扯进来,这一次,老爸老妈会站在她这边么?
她不能打包票,更不能打这个赌。
“不用担心,这次我来了。”
就在这时,崔行舟得到了这个消息,也是火速赶来,当他看到柳眠棠手脚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身体还好吗?有没有经过医生的诊断?”
崔行舟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很是不爽,便将白寒枫往旁边一推。
“你那个好姐姐,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我就不该多管闲事,让眠棠去认个亲戚!
就让她留在家里吧,免得被人欺负。
白家人也是够奇葩的,明明是想要认亲,如今认亲了,却一点都不领情,还被一个义女给欺负了。
如果二位不愿意让她继续留在白家,大可明说,我这就去将她带走。”
被崔行舟这么一说,他也没办法反驳,只好连连认错。
“抱歉,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采薇是我们家的义女,这一点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就好像我跟眠棠花是亲兄妹,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是我大意了,我向你承诺,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行了,别闹了行不行?
我们在医院里,应该清净一点。”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崔行舟拉着她的手道:“你还没有跟我说过,大夫给你做了什么诊断?要不要去医院?”
“还有一段时间,你也坐下等着。”
柳眠棠向后仰了仰,试图找个更舒适的位置坐下。
崔行舟连忙把自己的大衣给了她,给她盖上,尽量让她更舒适,眼里全是怜惜。
他现在真的很懊悔,本来还想着回去白家之后,自己所受的苦难能够有所补偿,谁知道非但没有补偿,还让自己受了更多的罪。
这样的生活,简直比没有爸妈的生活还要糟糕。
这段日子,在自己家中,柳眠棠可以说是什么都好,自己也没胆子去招惹她,何况是个保姆。
白寒枫也没办法,只能接受训斥,这件事他确实有错在先。
她的确是被冤枉了。
特别是此时躺在病床上满身伤痕的柳眠棠,更是让人心疼。
从保姆口中得知,她是从楼上摔下去的。
从这么高的台阶上摔下去,不是很疼吗?
她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不说,还扭伤了一只脚。
就在这时,那名小护士递给了他一瓶酒精类的药物,并嘱咐他等着化验报告的时候,一定要配合医生。
白寒枫拿着酒壶,一言不发。
电话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家医院。
他皱了皱眉,接通电话。
“您好。”
这是白采薇叫来的,她也是住院的。
护士说,患者现在醒了,身上的伤也都包扎好了,可是却没有人看管,她执意要走,还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询问她的家人愿不愿意。你能不能帮我拿点东西?
“她要走,随她走。
我还有事,就让她一个人回去吧。”白采薇的情况,白寒枫也是从管家那里得知的。
她嘴上说着刺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只是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而已。
对于白采薇当真寻死,白寒枫并不是很在意。
很明显,她和那些劳工夫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所有人。
旁边不远处的柳眠棠,也将手机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然后就是一皱眉。
“就这样放她回家,她一定会向她父母抱怨的。”
“放心吧,有我在,她就别想再占你便宜了。”白寒枫之前对白采薇百般纵容,那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姐姐,可是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消失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纵容的了。
再说了,这一次也是白采薇惹到他头上来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果然,白采薇一听护士让她一个人回来,就怒火中烧的跑回了自己家里,跟自己的父母抱怨。
一脸冤枉的样子。
他只是说,他要把以前送给她的礼物还回去,可她不但不感激,而且还说,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她,就可以一走了之,何必装模作样的把东西还回去。
听到白采薇的哭声,白老爷子和白老爷子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一家子,在柳眠棠回到家中后,就没平静过。
白采薇处处找茬,而自己的亲闺女却因为不愿意给自己的父母添麻烦而处处忍让,因此当她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二老都没有多大的兴趣去理会,也并不认为这件事就是柳眠棠干的。
白采薇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答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医院里等待着检查结果的柳眠棠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现在有了白寒枫的支持,韩森自然要与白采薇一较高下。
省的她以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人。
可是,这样的打扮并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
柳眠棠还专门找了个看护过来,给自己的伤势进行了更好的处理,甚至还用药酒擦擦了一下自己的脚踝,打上了石膏。
“给我把包扎的更严一点,尽量严一点。”
“大哥,帮我租用一辆椅子,我受了那么重的伤,哪里还能自己行走。”
柳眠棠目光闪烁。
白寒枫点头,表示明白。
“你早该如此,白采薇也正是因为得到了好处,所以才会在白家人面前耀武扬威。”崔行舟给护士递给纱布,还让她多抹点碘酒,这样才能把碘酒给挤出去。
所以,这些伤口看起来很真实,也很严重。
柳眠棠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微微翘起。
此时,在小护士的帮助下,他已经将自己的伤口处理好,而他的椅子,则是从医院拿来的。
“好了,走吧。”
她就不信了,自己这样一身装扮,还会输给白采薇。
三个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白采薇拉着母亲的胳膊在那里哭。
“咳咳……”柳眠棠有气无力的轻咳了两声,顿时引起了白父白母的注意。
“什,什么情况?”白妈妈惊恐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急匆匆的跑到了柳眠棠的身边,她伸手想要去摸,但都没有去摸,就是害怕自己摸到了什么地方,会让她更加痛苦。
“妈,采薇有没有告诉过你?”柳眠棠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父母到底有多清楚,索性试探着问道。
白寒枫将轮椅推进门内,让母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采薇说,她是白家的千金小姐,她要还你,可是你不乐意,跟她吵了一架。
两个人扭打的时候,你摔了一跤,她就用匕首刺自己。”
婶婶看到自己的小丫头身上缠满了纱布,双脚也打着石膏,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她也知道,白采薇说的是假话。
摔个跟头而已,哪里有那么严重?
“原来如此。她说得对,我真的摔了一跤,而且是从台阶上滚下去的。”柳眠棠的语气很轻,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采薇没想到柳眠棠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刚才事情闹得很大,眠棠又要夺我的匕首,我和她在楼道上吵了起来,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
再说了,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我觉得,她只是为了博取我们的怜悯,才把伤口弄得这么严重的。”
白寒枫见白采薇竟然还敢反驳,顿时大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以为我是在帮助眠棠撒谎?
她的包扎和轮椅都是按照医生的吩咐进行的,一切都是经过严格程序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一下病历?”
白采薇说不出话来,但并不意味着她就会停止哭泣。
“爸,妈,最近采薇姐总是欺负眠棠。
从一开始的不起眼,到最后的正式认祖归宗,都是因为白采薇的哀求才换来的。
本来还想着,只要眠棠一次又一次的让步,她就会收敛一些,谁知道,她反而越来越过分了。
特意领着眠棠花进房内查看礼品,言语中尽是讥笑她流浪在外面多年,不受父母喜爱。
今日受伤不说,竟然还被白采薇这样污蔑。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白父和白母本来就为白采薇的遭遇感到冤枉,此时听到白寒枫这么一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是了,很明显,这柳眠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也是他们最需要呵护的人。
不过,外人也只是听说过白家千金叫白采薇,并没有听说过有个叫柳眠棠的女人。
当年他们跟自己的闺女相认,说好了要赔偿的。
可你看他们的所作所为。
任由一个义女欺凌自己的亲生骨肉。
要不是儿子提醒,他们还会浑浑噩噩的活着。
“白采薇,那份贺礼原本是送给你们白家小姐的,你又不是你们白家人,自然与你们无关。
下次有这种胡言乱语,我可不会放过你。”
见自己的父母不再站在白采薇这边,白寒枫补充了一句。
“大哥,这话可就不对了。”白采薇怎么也不会想到,白寒枫竟然会为她辩解,更不会想到他会如此无情的对待她。
二十多年的相处,还比不上一个刚回到家的家人?
白采薇百思不得其解,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
“如果是的话,你干嘛要留下我做你的义女?
还不如杀了我。
只有我一死,才能让你和你的家人团聚。
只要我一死,就能让你和你的家人,享受到幸福的生活!”
白采薇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寻找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
“罢了,该下地狱的人是我。”柳眠棠冰冷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从中作梗,本来,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是很好吗?
要不是为了寻找我的生身之父和母亲,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麻烦。
我觉得我应该一命呜呼,毕竟我都坐在轮椅上了,倒不如一命呜呼。”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失落,但脸上的神情却要比白采薇镇定得多。
仿佛她并不打算留在这里,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告诉爸妈,我虽然不能陪着你,但是,你有一个把我带大的白采薇,我可以给你一个依靠。
是我在这个时候,忽然闯入到了你和你的家人之间。
这样,我才能让你过上正常的日子,也能让你过得更好。”
“别胡说八道了,年纪轻轻就想着生死?”
白妈妈早已是泣不成声,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直接跑过去,将柳眠棠搂在怀里。
“你是我们的闺女,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爸妈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出现。
我和你父亲会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大家都认识一下白家的千金大小姐。
“算了吧。”柳眠棠艰难的坐到了椅子上,一把推开了白夫人。
“为什么?
这要举办一个认祖归宗的典礼,采薇肯定会大吵大闹,到时候真的把她弄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别说了,妈,您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快快乐乐的,我不想再耽误您的时间了。”
“我们四个人,白采薇不过是一个收养的女儿而已。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就是,你之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好不容易才回了妈家,难道你还会为了一个义女的面子,去认一个义女?”旁边的崔行舟也附和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和他相认吧。
和我一起回家吧,以前你在我家里也不会受什么罪。之前我们闹别扭的时候,我老爸差点没骂我一顿。”
“崔行舟,家里哪有你说三道四的份?你一个外来者,就别掺和进来了。”白采薇无法正面回答白寒枫的问题,只好拿崔行舟开刀。
柳眠棠有气无力的一把拽住崔行舟,“我男友,凭什么不让我跟他讲话?
采薇,你别太过分了。”
“我…”白采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眠棠,你就按照你妈说的去做吧,咱们把这件事给办了,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白家到底是什么人。
你以前做错了什么,爸妈都会补偿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白爸爸也在一旁劝说。
白采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甚至连自己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还不能让父母支持她。
“可是……”柳眠棠可怜兮兮地看着白采薇,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采薇好歹也是你二十多年的亲生骨肉,这次认祖归宗之后,她会怎么样?
我只是想要和父母在一起而已。”
眼看着大家都向着她,柳眠棠却开始替白采薇说话了。
但这一次,没有人会答应她。
白家的家长却是铁了心要给柳眠棠补偿,连站在一旁的白采薇都没有多看一眼,还要崔行舟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卧室。
“眠棠,你受了那么大的伤,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白母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崔行舟往楼上走去。
这一次的认祖归宗大典,必须要弄个名册,必须要邀请到一些重要人物,这样才能让柳眠棠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
完全被无视了的白采薇,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大厅内,连哭泣都做不到。
一连好几日,白父白母都在忙碌着准备邀请的人,而白家老爷子也在忙碌着,准备着这场认祖归宗的典礼。
没有人理会前来拜访的白采薇。
碰了一鼻子灰的白采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贯的手段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失效。
没办法,她只能求助于柳眠棠,看她有没有办法。
“我在白家当了那么多年的千金,现在要把你的身份给公开了,我该如何是好?
我这一走出去,还不得被人说三道四?
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这让我很不甘心。”
白采薇在柳眠棠的屋子中哭泣着,希望能得到她的怜悯。
但很遗憾,她并没有上当。
“与我何干?”
看到白采薇来找自己,柳眠棠就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当初,她肯跟自己好好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白采薇,在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和白家之间的联系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坏的人,我们才刚刚见面,你就因为一句话,三番五次的相信了我,让我陷入了困境。
不过当时你的狠心都是表象,我还以为你是白家人娇生惯养的千金。
可是,当我意识到自己和所有人的关系,当我认识了自己的爸爸妈妈,我就会意识到,你的恶意更多的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东西。
没有人能让你的性情发生变化。
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招惹我,压制我,说不定咱们俩现在还是白家的好姐妹呢。
至少,我还能保住你曾经在白家的荣耀。
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会在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柳眠棠也不想再跟白采薇废话,对一旁的崔行舟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将自己的轮椅给推了过去。
不过,白采薇的情绪也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有些低落。
“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柳眠棠,就算我要杀了你,我也会让你和我同归于尽!”
白采薇有些顾忌,拿出了一柄匕首,狠狠的朝着柳眠棠的身体扎了过去。
崔行舟却是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一抓,就将白采薇拿着匕首的那只手上给捏住了,手上一用力,匕首顿时就被捏得脱手而出。
趁着这个机会,柳眠棠从地面上拿起了那把匕首,拿在了手中。
“白采薇,你真是疯了,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崔行舟把白采薇递给了听到动静过来的下人,见她被带走,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拨通了白寒枫的电话。
“白寒枫,你就不能好好教训一下白采薇吗?她是冲着眠棠来的,要不是我,她早就把匕首刺进眠棠的身体了!”
一想起白采薇之前那种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崔行舟就不寒而栗。
白家人辛辛苦苦栽培了那么多年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是如此的泼辣?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幕就像是之前在公司里闹出的动静。
果然如柳眠棠所说,有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
在收到崔行舟的通知后,白寒枫又打电话给了家中的管家,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和父母都在忙于准备这场认祖归宗的典礼,却被白采薇趁虚而入。
一有不如意,她就会暴跳如雷,这让他很是失望。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姐姐是被他的父亲和母亲宠坏了,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疯子。
对于白采薇所说的忧郁,白寒枫也渐渐的有些信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白采薇已经开始打碎一切可以打碎的东西,整个屋子一片哗然,仿佛经历了一场龙卷风。
“柳眠棠哪里好了?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要不要一副被大货车撞了的样子?
而且还是在轮椅上!
哼,她在演戏!
这柳眠棠本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她这是在演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大家的同情心。
像她这种人,还不如早点去死!
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得了忧郁症,精神失常也是因为她!
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她夺去了我的生命,夺去了我的生命!”
白采薇骂骂咧咧的砸着手中的物品。
刚一开门,就被一只花瓶给摔在了地上。
还好他及时的倒退了两步,避开了这一刀。
“白采薇,你还真是丧心病狂啊!”
“大哥,你是不是被她蛊惑了?
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我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她刚来,你为什么不信我,反而信了她?”
白采薇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被白寒枫如此羞辱,顿时大怒,把手中的一个瓶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抓起来,关进疯人院!
找个大夫好好检查一下,把她身上的毛病找出来,咱们白家就算要收养一个外来者,也不能让他变成一个神经病!”
“白小纯!你有病啊!你把我送进了疯人院!我觉得你是个疯子!”白采薇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女佣不要过来。
不过现在有了白寒枫的存在,这些下人都很识趣地选择了站在哪一边。
他好不容易才把白采薇给收服了。
“给我!让人给我好好看着!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别让她逃了!”
白寒枫把话说完,仆人就把白采薇送出了屋子。
白采薇一边被拉着往外走,一边破口大骂着,不过她这么说,也只能让白寒枫的情绪更加低落而已。
她没有选择在家休养,而是带着身上的伤势去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手中的店铺改造计划中。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首饰店的重新装修,就像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这里的人还是原来的样子。
而那些改变,也正好对她产生了作用。
柳眠棠彻底颠覆了以前的设计,她的新设计变得更加大胆,也变得更加有趣。
等到白寒枫将店铺改造计划如期拿到手,看到还坐着轮椅的柳眠棠,心里一阵酸楚。
自己这个姐姐,果然非同一般。
就算是受伤,也不至于影响到别的事,让人说闲话。
对于合作伙伴来说,他自然是非常欣赏的,可是对于自己这个做兄长的姐姐来说,他就有些看不惯了。
将柳眠棠提交给他的图纸拿了出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给了最高的预算,只盼着她能把图纸做好,不要让她的辛苦白费。
因为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加上白寒枫的全力配合,这件事进展的很是顺利。
崔氏和白氏都趁机给自己的公司打了个广告。
而这件事也让柳眠棠名声大震,许多人都称赞他的想法非常超前。
更是将她曾经跟朱恒宇一起出现过的画面给挖了出去,并且大肆宣传。
两个公司的名气一下子就起来了,赚的盆满钵满。
看到网络上的评论都是对自己有利的,柳眠棠也不辩解。
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到时候,他的履历也会变得更好。
“这件事办完了,你可以回去了。”白寒枫仔细的劝说着柳眠棠,他不想让柳眠棠再这样下去。
“哥哥,我怎么要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回去当你的千金大小姐呢?你回去当白家的千金,我会照顾你,让你过得很好,你为什么要整天忙着当一个设计师?
如果你担心没有进项,那就只能靠别人养着,我可以在白家分一点股权给你。”
对于自己的小妹,他是真心的疼爱,不想让她继续承受这样的痛苦。
不过被柳眠棠否决了。
“大哥,我这份工作挺好的,再说了,我也是个能干的人了,何必让你替我操心呢?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耻笑?
如果以后我要靠你吃饭,我一定会说出来。”
柳眠棠不愿意回到家里当一个摆设,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亲人的身上。
也许白采薇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她无业游民。
在劝说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后,他也就不再坚持,而是和父母一起去做认祖归宗的事情。
白父和白母既然答应了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承认典礼,当然也就不再被白采薇的哭诉所吓唬,不但把白家人都请来了,连商界的名流也都请来了。
这一次来的客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柳眠棠,则是被白妈妈专门找来的造型师和时装设计师,精心的装扮了一遍。
不是量身定做的,就是量身定做的。
他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最完美的作品。
柳眠棠望着镜中那个打扮得跟个小郡主似的人有点发呆。
这还是我么?
这是她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被人打扮成这样。
难道这也是事实?
“心绵,你是不是嫌弃这条裙子了?”白母一边帮她穿着裙子,一边关切的问。
上次白采薇的事,让她心里很过意不去,因此,她在挑选衣服和饰品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唯恐她再一次被人欺负。
“不是。”柳眠棠连忙强颜欢笑地说道,“妈妈,我还是头一次打扮成这样,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已经看到了你列出的客人清单,所以,我还是很担心,因为我要面对的人太多。”
她说的没错,这些人中,有亲人,有朋友,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是有钱人,就是有钱有势。
邀请函都送过去了,身为这次认祖归宗的主要人物,她也不好退缩。
“放心吧,有我和你爸爸在,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再说了,明天的事情,都是寒枫在负责,他主动请缨来主持,肯定不会让你觉得尴尬。
你放心,我和我的家人说过,他们会理解我的。
等着吧。”
白妈妈安慰了一句,想要缓解一下她心中的焦急。
这期间,因为认祖归宗的事情,她在白妈妈的要求下,也进行了不少的维护工作,以便在认祖归宗的那一天能够以最佳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番忙碌后,认祖归宗的仪式正式开始。
柳上的棠花被父母拉着向白家人引见。
白家很大,主家有三位婶婶,两位叔叔,三位婶婶,两位叔叔,还有无数的旁支。
从早晨八点进宴会大厅的柳眠棠,陪着白父白母一一打招呼,用了一上午的时间。
人太多,哪怕是将这些人一一说出来,柳眠棠也无法一一对应。
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凝固,可就是止不住。
门外的宴会大厅里,白寒枫正在和一群商人打着招呼。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她看来,她已经将所有的亲人都转了一遍,可是当她将所有的亲人都转了一遍之后,她却是知道,自己已经被白母带到了白寒枫的面前。
“把你姐姐带来,让他们见识见识,这就是白家真正的女儿,让他们明白,别再瞎了眼睛,把她当成别人了。”
白妈妈不希望外人都只认识白采薇,却不认识她。
她怀孕十个月,她的亲生女儿,她的心,她怎么能这么冷?
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嗯。”
尽管有些累了,但是柳眠棠依然陪着他出门。
脸上带着招牌式的笑容,跟每一个人打着招呼。
被柳眠棠拉着胳膊的白寒枫显得很是得意,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向每个人介绍着自己。
崔行舟隐藏在人群中,远远地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柳眠棠花,心中也是十分开心。
“爸,妈,眠棠能够找回自己的生身父母,真的是太好了。
她之前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带着几分激动,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崔爸崔母。
崔老爷子也是一脸的笑容。
“我知道你很开心,但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如果被人抓住把柄,很可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的,父亲。”崔行舟懂父亲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太强,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毕竟,她刚刚回到白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小心驶得万年船。
而在那一片人山人海中,柳眠棠也注意到了远处的崔行舟,远远对其露出一个笑容。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下?”柳眠棠满脸笑容,咬牙切齿地问道。
“你是不是很疲惫?”他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穿着的那双高跟鞋上。
她刚从楼上摔了一跤,崴了一只脚,现在刚养好,还穿着一双高跟鞋,估计已经很疲惫了。
“有些。”柳眠棠默默颔首。
不仅是累,就连认出一个人来,也是费尽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