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温旭身死, 温情再没下山,花田因无人打理现已野蛮生长,居高临下瞧着,倒像个可做墓地的风水宝地……
蓝曦臣的出现不仅敲响大战前夕的鸣钟,也让温情疑惑全解,二个聪明人碰在一起,难怪温氏会溃败至
天边乍亮,玉兰又开一树
在书案前枯坐一夜的温情,趴在窗前,盯着玉兰看了半晌,心下越定绾上头发,马不停蹄地前往地火殿
如今地火殿比以往安静两分,地火的气焰也逊色于从前,或许是因为温若寒不在的缘故
转寻至炎阳殿时,温若寒正被阴铁所扰
“师父!”
温情快步上前,取出银针,捻针入穴
“无事,老毛病了。 ”
温若寒仰靠台阶上,视线随温情而动
“天塌了,师父也怎么云淡风轻吗?”
温情听这话,捻针的手一顿,心里没来由难过
“……伶牙俐齿。”
温若寒一噎,末了笑了笑
“我就当师父是在夸我了。”
施完针,温情同温若寒坐于台阶上,听琵琶声扬
曲罢终了,温情紧抱着琵琶,按住琴弦指节渐渐发白,溢在嘴边的话被突然出现在孟瑶打断
“拜见仙督。”
孟瑶行至殿中,抬手一拜
“免。”
温若寒轻抬眼,视线越过孟瑶,在聂明玦、蓝曦臣身上停留
一旁落坐于温若寒身侧的温情,在蓝曦臣出现在殿中的瞬间下意识地看了眼孟瑶,见他与平常无异,温情心中隐下猜测,低眉半着敛目,一下一下地拔着手下琴弦
“回禀仙督。”孟瑶抬手再拜:“这二人欲行刺仙督……还请仙督裁夺。”
“孟瑶!——”
聂明玦突然大喝,他本就对不满孟瑶,见他投了温氏又如此奴颜婢膝,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他指着孟瑶怒斥:“你背信弃义,弃明投暗,娼妓之子……”
聂明玦声如洪钟,人如爆竹,一点就炸
温情手下一顿,她只在那年岐山的清谈会见过聂明玦一面,这次是第二次。去姑苏蓝氏听学时,她打探过,知道这位聂宗主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同蓝曦臣、江澄这二位少年宗主全然不同。只是刚正不阿在有些时候容易折戟沉沙……他也是未与她交过手的少年天才
“杀了他。”
思绪渐渐飘远时,温若寒的声音落入耳畔,孟瑶同温情同时一愣
“师父…想让我杀谁?”
温情按住琴弦,稳了稳心神,看向温若寒
“蓝氏宗主,蓝曦臣。”
温若寒眸光微沉,杀意渐起
“……是。”
温情视线在蓝曦臣额间停留片刻,末了垂眼应声,收回琵琶,唤出长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曦臣!”
聂明玦一急,准备上前时,忽听“哧!”地一声,垂眼一看,他的胸前被一柄软剑贯穿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温情下意识打住脚
温若寒眉头渐松,蓝曦臣则呆愣原地,似被这变故震住
“孟 孟瑶 你噗!——”
聂明玦双目腥红, 目眦欲裂地盯着孟瑶,忽地一口血从胸腔涌上,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半跪在地,几秒后晕倒在地
“请仙督恕罪。”
孟瑶轻瞥了一眼聂明玦,转身跪地,抱剑请罪。这时温情才发现他脸上挂血
“何罪之有?”
温若寒毫不在意,人与他来说只是蝼蚁,聂氏宗主与他只不过说是大一点大蝼蚁而已
“多谢仙督。”
孟瑶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起身安静站到一旁,静待着温情的动作
此时,炎阳殿内,烛火摇弋生姿
暖黄的烛火打在蓝曦臣身上,正合了他‘君子皎如珠,万里赴泽芜’的道号,哪怕如今狼狈些也是极为好看的,不损他半分风姿
“蓝曦臣。”
温情低声轻唤了一声
“嗯。”
蓝曦臣不躲不避,这直指他心口的长剑,这次他想赌下这一局
“今日过后,你我…二清。”
温情抬脚上前,锋利的剑刃一寸一寸地划破蓝曦臣胸前衣襟,刺进胸膛,温热的血顷刻之间染红一片
“噗……”
蓝曦臣胸膛一痛,一抹血从嘴角缓缓流下,滴落在地上,如冬日暖阳里的红梅
“哧!——”
温情瞳孔一缩,猛地收回长剑
可随着剑的抽离,温热的血溅落到温情脸上,烫得温情心口一慌,下意识往后退,发抖的手渗满冷汗,湿得如同挂在剑上,顺着剑身滴落在地的血
“噗!——”
蓝曦臣吐血不止,如玉的脸上血色全无,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脚软半跪在地上
几息后安静地大殿忽听‘哐当’一声,定眼看去温情手中的剑与蓝曦臣一同倒地
温若寒闻声起身,耀眼的红袍划落台阶,最终垂落于温情面前,缓慢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斑驳的血迹
“这便是您…想看到的结果吗?”
温情歪头躲开,退后一步,直直地看着温若寒
“本座行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温若寒收回顿在半空的手,负着身后,宽大的衣袖垂落身后,烛火轻晃,金色的旭日纹璀璨夺目
“呵…师父是疑我做了他们的内应,所以试探我吧?” 温情歪了歪头,眸中有些不解,她还是看不懂这人……自嘲一笑,慢慢转身看向孟瑶,然而此时的孟瑶眉眼微垂,安静地站在一旁
温若寒蹙眉,刚要开口,殿外一弟子慌张跑进
“仙督…他们打 打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