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从走廊前后漆黑的尽头不断逼近,每一步都让冰冷的水磨石地面微微震动。污浊的观察窗后,那扭曲的白影疯狂地撞击着玻璃,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
绝境!
“这边!”宋祈安的低吼撕破了令人窒息的恐惧。他的目光锁定了右侧一扇看起来格外厚重的铁门,门牌上的“标本制备室”字迹相对清晰,门把手上也没有太多污垢,似乎被使用或“维护”的频率更高。
没有时间犹豫!他猛地拉动门把手——
门,是锁着的!
“操!”沈照野怒吼一声,不顾左臂撕裂般的剧痛,抬起右脚狠狠踹在门锁附近!砰的一声闷响,门纹丝不动,反而是他震得后退半步,脸色更加苍白。
“让开!”宋祈安一把将他拉开,从口袋中掏出那支多功能战术笔,弹出其中一段特制的、极其坚硬的合金探针,猛地插进老式门锁的锁孔里,手腕以一种极快而精准的频率抖动起来。
他的动作冷静得不像是在生死关头开锁,而是在进行一项精密实验。咔哒、咔哒……锁芯内部传来细微的机簧弹动声。
“咚!!”身后的脚步声更近了,甚至能听到一种湿漉漉的、拖拽着什么重物的声音。
“哥!”宋星牧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盯着走廊后方那片蠕动的黑暗,他的直觉疯狂报警,那里的东西极度危险!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动,门锁弹开!
“进!”宋祈安猛地拉开门,将最近的林薇和苏清晏率先推了进去,然后是宋星牧和沈照野,自己最后闪身而入,反手重重将门关上!
“砰!”
几乎就在门合上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猛地撞在了门板上!整个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轴处灰尘簌簌落下。
门外,那湿漉漉的拖拽声和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密集响起,显然那东西并未离开,而是在门外徘徊。
门内,五人背靠着冰冷的铁门,剧烈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惊魂稍定,他们才来得及打量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这里比走廊更加阴冷,空气中福尔马林和防腐剂的气味浓烈到刺眼,几乎让人无法呼吸。房间很大,排列着两行长长的、覆盖着白色防尘布的操作台。操作台上散落着各种锈蚀的手术器械、玻璃器皿,有些里面还残留着不明颜色的干涸液体。
靠墙是一排巨大的、如同冰柜一样的金属储藏柜,柜门上凝结着白色的寒霜。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四周靠墙放置的玻璃标本罐。
大大小小的罐子里,浸泡在浑浊福尔马林溶液中的,是各种难以言喻的生物组织器官,甚至还有一些扭曲变形、依稀能看出人形的胚胎或肢体碎片,在惨绿色的应急灯光(房间顶棚一角亮起的一盏小灯)下,散发着无声的恐怖。
这里不像制备室,更像一个……废弃的畸形博物馆。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沈照野靠着门滑坐下去,声音嘶哑,左臂的灼热感在进入这个房间后似乎减弱了一丝,但依旧存在。
“编号13……”苏清晏脸色苍白,但职业本能让她强忍着不适,观察着那些标本罐,“这些标本……很多处理手法非常古老,甚至……不规范。像是几十年前遗留的东西。”
就在这时,房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
“嘀……嗒……嘀……嗒……”
是水龙头没有关紧,水滴落入水槽的声音。
在这死寂的、充满了标本和福尔马林气味的空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宋祈安和宋星牧对视一眼。宋星牧微微点头,他的直觉没有感受到 immediate 的危险,反而那水滴声似乎带着一种……引导性?
宋祈安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自己则握紧战术笔,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向房间深处走去。
其他人屏息凝神,紧张地跟上。
声音来源于房间最里侧的一个清洗槽。老式的铸铁水龙头果然在缓慢地滴着水珠,每一滴落下,都在不锈钢水槽里溅起小小的、清晰可闻的回声。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水槽旁边操作台上的东西吸引了。
那里放着一本厚厚的、皮质封面浸染着不明污渍的实验日志。日志是摊开的,仿佛刚刚还有人正在阅读。
而在日志旁边,竟然放着——
一把老旧的黄铜钥匙,以及一小卷褐色胶带。
就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馈赠”。
“砚”的警告立刻在众人脑中回响:【不要相信‘永夜’里的任何‘馈赠’。”】
门外的撞门声和刮擦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一片死寂。只有那“嘀嗒”的水声,像是在催促他们做出选择。
拿,还是不拿?
不拿,他们可能被困死在这里,或者面对门外未知的恐怖。
拿了,谁也不知道会触发什么更可怕的规则或诅咒。
宋祈安的目光快速扫过实验日志摊开的那一页。上面的字迹潦草而狂乱,充斥着各种解剖草图和数据记录,但有一段话被用暗红#色的笔(像是血)重重圈出:
【……样本13号活性异常……须用特定频率的声波进行安抚……否则……否则……(后面的字被大片污渍覆盖)】
特定频率的声波?
宋祈安猛地看向口袋里的那只口琴。
而那段被圈出的文字下方,还有一个模糊的、用同样暗红色笔迹写下的数字:“21”。
又一个数字!
“哥……”宋星牧也看到了那段话,声音发紧,“声波……是那个吗?”
宋祈安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那把钥匙和胶带。钥匙可能是通往下一个区域或者出口的关键。胶带……有什么用?
“馈赠”是陷阱,但陷阱里可能包裹着唯一生路的诱饵。
门外,那沉重的脚步声和湿漉漉的拖拽声,又一次响起了!并且,这一次,声音不再是徘徊,而是伴随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多个沉重物体被拖行的声音,正在逐渐远离?
它们……走了?还是去通往别处?
暂时的安全,或许意味着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宋祈安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鼻的空气,做出了决定。
他伸出手,没有先去碰钥匙和胶带,而是小心翼翼地翻动了那本实验日志的前一页。
日志的扉页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几个穿着老式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的合影。其中一个人的胸口,别着一个清晰的铜制胸牌。
照片分辨率很低,但宋祈安几乎可以肯定,那胸牌上的数字是——
“7”。
而照片背后,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纪念‘彼岸’项目初步成功,愿真理之光永耀。——G.W. 于199X.10.31】
彼岸项目?199X年?万圣节前夕?
更多的谜团,而非答案。
宋祈安合上日志,最终,将目光投向了那把看似能带来希望的黄铜钥匙。
他知道,无论选择是什么,他们都已踏入了更深的迷雾。
“星牧,”他低声吩咐,眼睛却依旧盯着钥匙,“准备好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