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冰冷的长廊上,他看着手上已经冰冷凝固的血迹,慢慢缓过神来。只记得她好像想跟他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机会说出口。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受伤的是她?要是、要是她再也醒不过来了,叔叔阿姨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出神的看着手上的血迹,恐惧和痛苦像潮水一般涌袭过来。死死的包裹着他,撕扯着他,吞噬着他。他开始喘不过气。他用力的吸取着空气,好痛。好痛。他的心好痛,和她一样痛。为什么偏偏是她?能不能让他代替她?哪怕会死在手术台上。他好痛,曾经那些快乐的回忆变成了刀,深深浅浅的打在他心上。那个会讲笑话;会跟他分享八卦;会和他一起在阳光下奔跑;会静静地躺在树下发呆的女孩。那个站在他面前生龙活虎的女孩。他让她躺在了手术台上生死未卜。好痛,好难受。
她的父母从医生那里了解完情况,签完字之后,默默的走到他的身边。“孩子,这事不是你的错。姑娘她是自己溜过去的,这我们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你希望发生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叔叔阿姨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叔叔阿姨放心姑娘跟你玩。因为我们知道你对她上心,对她好。伤她的那个混混警方去处理了。他会受到惩罚。叔叔阿姨说不伤心肯定是假的。但是我们不希望你有过多的负担,你要振作一点,姑娘醒来了肯定不喜欢你这样的。”他抬头,“叔叔阿姨……是我、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你们………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他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悲伤,呜咽的说。她的父母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摸了摸他的头。这一对父母也需要时间消化自己的悲痛。后来,他的母亲跟他说“孩子,人家女娃是因为救你才躺在那的。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要照顾她一辈子,这是你欠她的”他知道,也不需要母亲说,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
她是幸运的,钢管差那么一点点就会伤到心脏。差那么一点点,就会阴阳两隔。在等她醒来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她的病床边跟她讲话。他知道不会有回应,但是他觉得她那么叽叽喳喳的女孩没人跟她说话一定会无聊的。每天他会为她祈福。他以前从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他不知道灵不灵验,他只希望能够增加她醒来的概率。可能是心诚则灵,也可能是医术高明。那一天,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先是手指尖突然抽动了一下,然后是手指。最后是眼睛。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眨啊眨的。他看着眼前熟悉的眼睛,哭了。就算已经过了那么久,他还是没法直视这个为他受伤的人的眼睛。“你醒啦!你终于醒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悦,轻松,难过,心痛,后悔,夹杂在一起涌出眼眶。太丢脸了,他想。哭什么?大喜的事情,真是的。她看着他涌出泪水的眼睛,想伸手,但是体力不允许。她艰难的动了动嘴唇,“不、哭”她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不过他看懂了。“好,不哭了。我叫医生和叔叔阿姨。叔叔阿姨刚出去吃饭,他们很想你。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他忍住眼泪,笑笑道。
她康复出院的那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她没有离开自己,太好了!出院以后,日子像以前一样平静安宁。他们又可以坐在大树下,感受四季变化轮回,享受虫鸣鸟叫。他们又可以吹着轻风讨论好玩的事情,也可以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那天,微风一点点,阳光不燥。他们坐在树下。他打破沉默。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让你有那种糟糕的经历。”
“没关系,又不是你逼我去的”
“都因为我你才会受伤。虽然现在你康复了,我还是觉得心里过不去”
“那有啥,我乐意跑过去,不关你事。又不是你要我受伤的。过了就不要想了”
“你不应该再靠近我的,我让你那么危险”
“你值得我靠近,我喜欢和你玩。你很好。靠近你,救你,是我不会变的选择。诶!我可不白疼,你这辈子都得摊上我这么个摊子咯!”
他轻笑,果然她还是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