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这边在帮忙,角宫那边宫尚角为了放松上官浅的警惕,听从宫玉徵之命将上官浅的禁足解了。上官浅得到这来之不易的放风机会格外珍惜。因为她没有机会看望宫远徵,因此她不知道宫远徵的伤已经好了。
宫远徵因伤之故好久没有出房门,种植在角徵两宫的药草之类的交由宫玉徵代为看顾。好不容易被允许下床出门,自然第一时间就冲向他种植的药草。
所以,上官浅和宫远徵就这样在角宫遇见了。也许是因为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上官浅这次称得上是罕见的没有出言挑衅宫远徵。宫远徵心系草药也没有在意这讨厌的上官浅。宫尚角回来的时候,诡异的看到两人几乎可以称的上是平和的交流起来。
上官浅看宫远徵肩膀湿湿的,问:“远徵少爷身上这么重的晨露……又去侍弄花草了?”
宫远徵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宫尚角身边坐下:“哥。”宫尚角有些心疼弟弟,给他倒了一杯茶。
上官浅赶上前来,接过宫尚角的茶壶轻轻放下,又问:“是什么奇花异草值得远徵少爷亲自照看啊?”
宫远徵也不谦虚:“说出来怕你也不懂。出云重莲,听过吗?”
上官浅微微吃惊:“书上看过,说出云重莲乃是世间奇花,更是神药,但早已绝迹了,不是吗?”
宫远徵说:“只可惜这世间奇花给他人做了嫁衣。”
宫尚角看着迷惑不解的上官浅说:“弟弟种出了出云重莲,但被当时还是少主的宫唤羽拿去用了。”
上官浅问:“为何要给他?”
宫远徵叹了口气,“那时候宫唤羽在练玄石内功,迟迟无法突破,后来老执刃就提出把出云重莲给他服用。果不其然,奇药之下,内功即成。要不是老执刃的命令,我怎么可能把出云重莲给他?这是帮我姐姐和哥哥种的”
这自然是假话,宫唤羽直到老执刃遇刺身亡的那一晚都不知道出云重莲的存在,这自然是诈她的。
宫远徵借着喝茶到动作掩饰了上扬的嘴角,着上官浅再怎么狡猾也不可能比得上常年在外的宫尚角。
上官浅淡淡一笑:“我看老医书上说出云重莲极其珍贵,习武者可以功力大增,就连患病之人也可以起死回生。老执刃这也太偏心了。”
“偏心又如何,他在世的时候得听长老们的时候,过世了之后他儿子得听望姐姐和哥哥的。父子两人两代人都得由人摆布,这样的偏心给你你要不要?”
上官浅尴尬一笑:“徵公子,说笑了。”
这时,一个丫鬟缓缓走过来,对宫尚角行礼道:“雾姬夫人听说上官姑娘缺金龙胆草,特地让奴婢过来告诉姑娘,夫人可以匀一些给姑娘用。”
上官浅想了想,说:“夫人真有心,本就是误会一场,我也该过去给夫人敬个茶道个歉。”
那侍女却也机灵,顺口应道:“奴婢这就去回复夫人。”
上官浅点头,目送那个丫鬟离开,然后回头看宫尚角和宫远徵。宫远徽低头喝茶,没有理会上官浅,宫尚角却对她摆摆手,“去吧。”
上官浅倒是有些意外,但她没有多问,起身离开。
来到羽宫,下人带着上官浅走进雾姬的房间。雾姬夫人伤愈大半,起居基本如常,正在桌边小坐,见她走过来,招呼入座,支开下人,亲自倒一杯花。
“上官浅,你很聪明,不仅有脱身之计,也有进退之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句话发自雾姬夫人内心,上官浅确实精明干练,没有提到夫人在墙上题字、两人对话细节等核心内容,只是全力强调自己是孤山派传人。不仅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雾姬夫人。
“为前辈吃点苦、背个锅也是应该的,总好过两败俱伤。不过……”
“你想说什么?”
“无名成功潜伏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激进行动?”
“你是问无名,还是问我?”
上官浅笑了:“别演了。”
雾姬夫人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比她预想中还要厉害。反问:“你不也一样?无锋的细作理应接近执刃,你却整天纠缠在宫尚角身边。”
上官浅只喝茶,不说话。
雾姬夫人嗯了一声:“你是说,宫子羽身边另有其人?”
“魑魅魍魉,暗夜独行,不问来去,不问姓名。前辈这是离开无锋太久,忘了规矩吧,我怎么可能知道别人的任务?”
“那你的任务呢?接近宫尚角?”
上官浅想了想,说:“如果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呢?”
雾姬夫人突然莫名地说:“七月流火。”
上官浅补充道:“无量功德。”
雾姬夫人紧紧盯着上官浅,然后轻轻一笑,拿起桌面上的一包药材,递给上官浅:“这些金龙胆草,你先用着,日后需要,再来找我。”
上官浅接过那包药,一语双关地笑道:“分量不轻啊。”
眼见上官浅走后,雾姬夫人立即派侍女去往徵宫将这件事递了过去。
宫玉徵得知此事后,暗中又添了些安排。宫子羽的试炼也差不多过了,而雾姬夫人的身份宫玉徵也已经告知了宫远徵和宫尚角。远在旧尘山谷外的宫朗角将调查得到的消息遣了一只信鸽递了进来,他本人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宫尚角独自穿过回廊,来到庭院,但见月光如水,墙角一枝杜娟随风摇曳,如刚被洗过一般,散发着朦胧柔软的光晕,不由仰望明月,呆看了多时。不经意间转头回望,瞧见上官浅的房间亮着灯火,便信步走了过去。
上官浅刚煎完药,此刻坐在桌边,将放入金龙胆草熬煮的汤药服下,她刚放下碗,宫尚角就推门进来了。“金龙胆草够用吗?”
“够的,雾姬夫人给了好多,我怕留了疤痕,角公子不喜欢。”
“你可以直接问我要,一味药材而已,不用委曲求全地去道歉。”
上官浅一笑,眼中流露出些许风情。
“没有委曲求全哦。”
宫尚角听着上官浅话中的深意,挑了挑眉:“是吗?”
“我知道公子仍在怀疑雾姬夫人,所以我才去缓和关系,方便日后替公子继续打探。”
“是替我,还是替你自己?”
上官浅靠近宫尚角:“替你,就是替我。我和公子,不分彼此。”
她的手慢慢向下移动,见他神色未动,便以小指钩起了宫尚角的左手,而后两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整只手。“我们都想找出无名,更应同心协力才是。”
宫尚角眉尖微动一下,认真地看着上官浅:“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上官浅笑:“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既已被公子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也就坦诚相待了。”她微笑着,面容中少了之前的温婉、害羞,多了妩媚、自信,“公子可喜欢?”
宫尚角看着旁边含苞待放的杜鹃花,幽幽说道,“应该快要开了,很快就知道我喜不喜欢了。”
角宫里有一池温泉水,流水潺潺,烟气缭绕。月下温泉,更显出朦胧之美。宫尚角泡在温泉池中,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
华丽的刺绣裙摆摇曳着,从他身后款款走来。宫尚角没有回头:“这本是下人的事情,上官姑娘不必劳烦。”
上官浅端着放满水果、酒壶的托盘,在身后露出了笑容:“角公子怎么知道是我?”
“每个人的脚步节奏、轻重缓急、气味、呼吸……都不相同。你应该受过训练吧?”
上官浅愣了愣,说:“我在孤山派的时候跟着爹爹学了一些简单功夫,公子说的这种训练,我倒是没有经历过。”她一边说,一边走到温泉池边,把手上托盘里的水果、酒、香薰一一放在温泉边上宫尚角能够伸手取到的地方。
两人离得很近,宫尚角能够看出她特地化了精致妆容,比起往日的清纯素雅,平添了一分成熟与妩媚,而眉眼间还透出大伤初愈后的一点病态,美艳中带着柔弱。
“身子都痊愈了吗?”宫尚角问道。
“好像伤口都好了,没怎么留下疤痕。公子看看吗?”上官浅微微拉开衣襟,露出白皙的脖子和锁骨,她定定地看着宫尚角。上官浅仍然坚信男人都是爱美色的,尤其是宫尚角这种从小失了母亲的男人,女性的温柔更容易让他沉沦。所以,上官浅决定冒着被宫远徵杀了风险来赌一把宫尚角的柔情。
宫尚角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但却没动,也不接话,随着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把眼睛闭上了。
上官浅低着头,被温泉蒸腾的热气熏红了面颊,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等待着有情人采撷。她见宫尚角沉默不语,闭目养神,于是只好起身,低声说:“不打扰公子雅兴了。”她转身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宫尚角低沉的嗓音说:“这处温泉有疗伤养肤的功效,你要不要试试?”
上官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宫尚角静默的背影,温泉水雾里他的肩膀肌肉结实、分明。池子中两条锦鲤缠绵游动着,激起不小的浪花。
宫远徵走进庭院,却被守护在外的金复拦住了,“角公子已经歇息了,徵公子明日再来吧。”
宫远徵觉得奇怪:“我哥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金复表情有些微妙,低头,没有回话。宫远徵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眉心一动,眉眼间添了几分怒气:“告诉宫尚角,以后不必来徵宫了。”
金复恭恭敬敬的送走了这位祖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背上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身后的衣服。跟着宫远徵一起来的绿玉侍金敏同情的看着金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尚角还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他正在按照宫玉徵的安排全心全意为上官浅编织一场虚幻的美梦。只是打了个喷嚏,上官浅立即贴心的递上了棉巾和衣物:“角公子可是冷了,不如早些安置吧。”
宫尚角轻声应了声,不动声色的把宫玉徵研制的美梦成真散放进了上官浅的杯子里,给这个女人一场虚假的美梦。
宫远徵看了看没有点灯的卧室,转身走了,回徵宫途中,远远瞧见金繁神色有异,带着七八个佩带兵刃的侍卫疾行,行色匆忙,也未掌灯,显然不是日常巡视,心头一动,便在暗中跟随。
宫远徵潜伏在羽宫屋顶,远远看见金繁带队来到羽宫。金繁小声指挥布置着,身着深色衣服的侍卫们很快分散开,有些上了屋顶,有些隐入树冠,有些潜藏在庭院山石之后。
俯视着这一切的宫远徵一头雾水:“羽宫?金繁在自己的地方,干吗这么鬼鬼祟祟?”
云为衫走进正在忙碌筹备的下人房间,仆人们正在忙碌,见她进来,急忙问安:“云姑娘,我们正在准备熄灯后的安神驱虫熏香。您怎么来了?”
“执刃大人和我刚刚从山里回来,山谷中水汽重,阴冷潮湿,今晚要在熏香里加一些艾草,驱一下湿气。”
“这些熏香是挂在户外的,恐怕效果不佳,不如直接在执刃房间放一盆艾草熏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