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顺着今早的路线翻进了院墙,但遥遥望去,本该晦暗无光的小屋此刻却灯火通明。
“难道家里进贼了?还是……我逃出去的事被他们发现了?”
江琬轻蹑着步子,心里猜测颇多。
走到屋角时,江琬本想躲着观察一下情况,可屋内此时却传出了一位老妪的声音:
“别躲了,快进来吧。”
是祖母的声音!果然被他们发现了。
推开屋门,江琬四下却只看到祖母的身影,除外便并无他人了。
“别找了,这屋子里就我一个人。你伯母她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循着声音望去,江琬果然只看见了正在品茶的祖母。
老人一席朴素布衣,青丝白发混掺着披在肩后,再搭配上老人和善的面容,妥妥大富官家小姐做派。
老妇人放下了茶盏,赏了个眼神过来:“坐下吧,我今日来是有些事要同你说说。”
江琬闻言,料定祖母大概又要说些关于婚约的事情。于是她也就大喇喇的坐在了榻上,一副泼皮牛二的态势。
老妇人抬手拾起桌上的三纸泛黄色牛皮纸,右手微微摩挲而过,眼神中是数不尽的愁:
“这是你祖父当时留给你们的,如今你父母都走了,这东西……怕也是只有你能接受了。”
老妇人话落,便抬手将牛皮纸递给了榻上的江琬。而后者接过牛皮纸的刹那,心中满是疑虑:我写小说的时候好像没这东西啊?
粗略看去,江琬倒是知晓了这是何物:“地契,还是三间屋子的地契。这老太太现在给我这东西干啥?”
祖母深邃的眉眼似是看出了江琬紧锁的眉头,朗朗开口:
“昨日你风光无限好,可你曾想过,你得罪的是谁?”
停顿一瞬,又是开口:“你得罪了城北一手遮天的谢家。依照谢家护犊子的劲头,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为了我江家的祖韵考虑,今日,我断不能留你再待在这里!”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明眼人都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江琬后面的话语都没怎么听,她还沉浸在剧情紊乱的时候,江家下人已经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抛了出来。
杂物散落一堆,江琬怔愣的看着,心中还是无限的怀疑:剧情设定不是这样的!它到底为什么会变?
春季多雨,此刻更是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晦暗的天空中,一抹惊雷忽闪,使得周围方寸间亮堂了一瞬。
细密的雨珠从穹顶之上砸落,狠狠的敲打在了江琬身上,江琬所精心调制的男性妆容,此刻也毁于一旦。
令旁人不解的,是江琬居然没有丝毫想要走动的趋势,就这么任凭雨水敲打着自己。
而旁人不知的,便是江琬在虚无空间中已经和原主打起来了!
“我去你的,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占据着我的身体做着我不想做的事!”原主呐喊道,双手拼命的摇晃着江琬的双臂。
江琬被晃得难受了,一把推开羸弱的原主:“不是吧,大妈。你以为我想用你的身体啊?要不是看你和我有些渊源,谁愿意帮你啊?”
原主气极反笑,愤懑的说着:“帮我?你又是哪门子的帮我?
你害我失去了婚礼不够,你还害我被赶出了家门。这就是你所谓的帮我吗?”
江琬深知自己理亏,但面上不显,强硬着说道:
“你真以为我不做这些,你就会被善待吗?自从你父母死了,你们家早就被江亭那母女俩占据了。你真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吗?”
一句话戳中三个痛点,江琬的攻击力恐怖如斯。
原主闻言,原本焦愤的脸此刻变得铁青,背对着江琬蹲下,让人摸不着头脑。
江琬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看见原主疯狂抖动着的躯体。
“完了,把人家气哭了!”心下失声喃喃,江琬一时也失了方寸。
她本身便是一个感性之人,平生最见不得他人哭泣。更别说当下之人,还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江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哄人三十六计》。可得出的结果不是什么“顶碎他的哭声”,就是什么“霸总轻嗤”。
江琬此时才意识到:她已经被这些大男人搞得神志不清了。
实在没了办法,江琬只能循着记忆里母亲的方法,把一脸愁苦的原主从地上抱起,而后动作僵硬的把她埋向了自己的胸膛。
做完一系列动作,江琬还抬手摩挲过原主的长发,口中安慰:“别哭了宝贝,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替你解决。”
别说,这一套还真管用。怀中原主的哭泣声渐渐缩小,当下只剩了一两声啜泣。
江琬见原主被哄好,立即趁热打铁:“不就是被几个亲戚欺负了吗?有什么好怕的,我江琬可多了办法治他们。”
怀中的女子抬起自己水润润的眼眸,怀疑着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惩治他们?”
江琬心中虽没有百分百把握,但也是笃定的说道:“我本就法力无边,更别说在这一方我所创造的世界?”
【至此,迷局初晓。】一段和江琬同样嗓音的话语在内心闪过,江琬不胜在意。
……………………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江琬的视线慢慢回笼,当即便看到了撑着伞立在门前的江亭。
江亭此刻脸上满是怒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琬又欺负了她。
“江琬,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我?”江亭居高临下的斥责道。
而前者则是一脸鄙夷:“大妈,你谁啊你是?我凭什么要回你?”
一句话砸不死人,但江亭却格外的气愤,这么多年来,这次是“表姐”第一次对自己这种态度。
江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起行李便准备先找个位置躲雨。
眼看着江琬即将走远,江亭蛮横的撑着伞往前跟去,并不打算放过她。
“江琬你别走,我还没玩够呢。”江亭追上去后,伸出一只手扒拉着江琬的肩膀,颇有一副“娇蛮大小姐”的气势。
江琬也恼了,淋了雨本就心烦,这个人居然还三番五次的来挑衅,真当她是没了王字烙印的猫咪啊?
江琬扔下了行李,转身抬手朝向江亭,,一鼓作气,一气呵成,一鸣惊人。
“啪——”的一声脆响,后者的左脸当即显现了五道血红的巴掌印。
江琬冷声:“玩够了吗?没玩够我还可以继续打!”话落,江琬便准备再次抬手。
江亭虽一脸震撼,但也害怕江琬真的说到做到再来一巴掌,于是便急忙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江亭不愧是原书女主。这么一巴掌下去,娇弱的优势全部显露无疑。
颇具魅力的玲珑大眼此刻扑闪扑闪的,眼眶中蓄满着不敢置信的泪水,是人人都我见犹怜的美貌。
江琬心下一阵烦闷,劈手夺过江亭的小纸伞,拿起行李头也不回的便走了,独独空留江亭一人于此。
夜半,雨势渐渐小了,江琬拿着地图寻找了半宿,也终于才找到了城北长街角落里最不引人注目的店铺。
江琬抬着头看向店铺破损一半的大门:……这真的能住人吗?
走进,才发现这铺子的破败远远比刚才在外面看到的还要严重。
四处门窗破败,如雷贯耳的风声肆意游荡在房间内。蜘蛛网勾连错杂,俨如盘丝洞再现。
行至二楼,江琬才觉这栋屋子是个店铺。
二楼格局和一楼差不多,好在有两三间屋子。江琬随手推开一间屋子的门,脸色顿时垮掉。
这间屋子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吱嘎作响的木床和断了两个脚靠墙而立的木桌。
再看其他两间屋子,更是可怜到空无一物的地步。
江琬回了第一间屋子,随手把行李丢在床上,正欲往窗口探去时,却听木床吱嘎摇晃了三下。
江琬心下一沉,便要伸手去拿起行李。可木床速度更是惊人,江琬刚伸出手,木床便“轰隆”一声垮掉了。
江琬后面也懒得管了,任凭木床就这么躺在地上,直接给木床换上新床单后,便沉沉睡去了。
江琬似乎很认床,翻来覆去了良久,也没有一丝困意。
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遇见的原主,以及剧情变化的措手不及。
江琬搞不明白,剧情为什么会发生改变,难道是因为她的举动影响了整个世界?
更别说江琬现在许下了一个困难度极高的诺言:替原主拿回江家的所有权!
这原主可以把江琬带到那虚无空间一次,那么第二次呢,第三次呢?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处境?
无数的疑虑挤压在江琬的胸膛之中,她此时烦闷无比,刚穿越而来的新鲜感早已挥之如浮云,现在所剩下的,只有压力之下的惧怕了。
不管天大之事,睡觉永远是第一主位。江琬在思索了一会后,便是感觉困意席卷了全身。
恰逢这股睡意,江琬终于趁着雨夜惊雷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江琬心底,原主的灵魂并未消散,而她心中此时充满着信念:江家,我必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