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一个人，要比爱一个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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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鼎之，“果然被我说中了，那人已经要交卷了。现在的形势对咱们来说很不利，你的酒怎么样了。”
百里东君却没当回事，摆了摆手说，“放心吧，未来的酒仙不会在这里栽跟头的。我的酒绝对比他的好喝。”
听到百里东君这么说，叶鼎之一瞬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说这家伙有些自负。
可有些人就是那样的，十分骄傲，但是人家就是有骄傲的资本。
不知道百里东君有没有这样的资本。
叶鼎之脑海中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人，那人十分骄傲地拍了拍胸口说，他要做酒中仙，他酿的酒一定是全天下最好喝的酒。
看到儿时的少年已经长这么大了，叶鼎之这些年没有见证他的成长，那人的过去他有幸曾参与过一点，但不是很多。
靠着那一点回忆，他撑过了无数难熬的日子。
叶鼎之扯了扯嘴角，就听到那人低下头说，“我有一个朋友，我与他约定好了，日后我要做酒中仙，而他要做那剑中天。只是我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做剑中天。”
“这些年我没日没夜地酿酒，希望能酿出全天下最好喝的酒，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告诉他，你看我没有不记得你的话。”
百里东君的眼眶突然一酸，又想起了儿时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人像长兄一般总是护着他，而他也希望一辈子能跟在那人身后。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年少的情谊，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叶云，那个提起来就很心痛的名字，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有时候梦到了，他也希望这梦能一直做下去，不要那么快就醒了。
在梦中，他的云哥依旧那般活泼，与他说着白羽剑仙的故事。
将自己的零嘴分给他一些。
若是日子一直这般过下去也很好。
叶鼎之的手在那人肩头拍了拍，好似在安慰。
只是心口却好像有人拿着竹签狠狠地扎了一下，看不见伤口，也不流血，只是有些发酸，有些闷痛。
一瞬间，叶云还活着，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实在是不忍看他伤心，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大仇还没有报，而天启城这个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他若是此时说明身份，会不会连累那个人，必然会的，仇家就在天启。
他想让那个人永远都是镇西侯府意气风发的小公子。
叶鼎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复一些，“没事的，我相信你。你从来都不是失约之人。”
“我也相信你酿的酒，一定能过了初试。”
百里东君抬头看着叶鼎之的眼睛，总觉得若是云哥还活着，就应该是叶鼎之这样的模样。
可能是太思念故人了，以至于看谁都有三分像那人。
这个天地之间，好像人人都像你，又好像人人都不是你，总是差那么一两分意思。
无一是你，又无一不是你。
百里东君摇了摇头说，“没事的，他完成不了的事，总要有人替他去做，那我便替他去做吧。”
百里东君不知道他无意间的一席话，已经让叶鼎之那颗如死灰的心，有了复燃的迹象。
叶鼎之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一切，尘世间的一切于他而言，不过都是浮云。
直到故人出现。
叶鼎之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怎么说？”
“既然他做不了剑中天了，那我就替他去做，我一定会通过学堂大考，拜在李先生的门下，成为天下第一。这也算圆了他一个心愿。”
百里东君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怕看到之后忍不住想起故人，忍不住将眼前的人当成故人。
“考官，我也要交卷？”
“不知两位要交的是什么？”
百里东君与那人同站在中央，两个人手里各抱着一坛酒。
“酒。”
灵素吩咐手底下的人将两人的酒抱了上来，又给碗上编了号，也算是一种匿名。
这样来说颇为公平。
柳月对叶鼎之说，“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一同来品一品这酒？”
那人说他要做酒中仙，叶鼎之也想知道，这么多年不见，那人的酿酒术究竟怎么样了？
叶鼎之笑着说，“求之不得。”
灵素是个孩子，她不喝酒，在场的就只剩下屠大，柳月公子和叶鼎之了。
叶鼎之顶多算是个凑数的，对比赛的结果没有任何发言权，也没有任何决定权。
屠大爷拿起其中的一碗酒喝了，点了点头说，“这酒喝起来很醇厚，想来是有一定经验的老手酿出来的，少年人能做到这一步属实算是不错了。”
“只是这酒比起碉楼小筑的秋露白还是差一点的，不过假以时日，必然能出名的，不错不错，今日也不算白来一趟。”
看来屠大爷对于这个人的评价很高。
底下与百里东君一起站着的那人，用得意的眼神看了一眼百里东君。
那眼神似乎在说，小子，这场比赛你输定了。
只是那人似乎在对瞎子抛媚眼，就是抛了半天，人家也没有理会他。
这就有点尴尬了，人家压根不屑于他比赛，也没有把他当做对手。
这般狂傲的人，倒是头一次见。
那人生气地咬了咬牙，可无论眼前的这小子怎么狂傲，也改变不了比赛的结果。
进入学堂终试，只能是他。
灵素将面前的酒端给柳月公子，柳月公子品尝了一番，却不明所以的笑起来了。
旁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也不解释给旁人听。
灵素忍不住问道，“公子，这酒究竟怎么样？”
“这酒确实不错。”
“就没了？”
柳月没有回答她。
灵素似乎早就适应了。
灵素，“屠大爷，你只尝了一杯，也不能给两人的酒下定论，不如尝尝另一杯怎么样吧。”
屠大正有此意，今日能品到好酒，吃到很好吃的药膳，也不算白来一趟了。
屠大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屠大爷身上，好像在等一个结果，
也期待屠大爷会给出怎样的评价。
屠大的眼神却呆呆的，不知在回味什么，又好似想起了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众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屠大，只是那长宽体胖的胖子，突然间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地哭起来了。
若不是在当场看着，绝不相信那粗犷的汉子，眼角也能流下温柔的泪水。
好像在为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见娘亲时那说不出来的委屈，便只能流眼泪了。
灵素觉得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屠大爷什么时候掉过眼泪，那比煮熟的麦子发了芽还要恐怖一些。
这酒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大男人变得如孩子一般哭哭啼啼的。
灵素忍不住问道，“屠大爷，这酒究竟怎么样？您倒是说句话。酒还没有喝完，您倒是在这里抹上眼泪了，多金贵啊。”
“这可不得让千金台的人多找几个盘，把这金豆子接着。若是哪一天千金台被人踢了馆，穷得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这些金豆子可就派上用场了。”
屠大爷没有理会慧灵素的阴阳怪气，擦了擦眼泪说，“小孩子懂什么。这酒里头有娘亲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娘亲。前一个酒虽然味道很浓厚，也很好喝。”
“刚刚喝的这个酒，没有酒味，只有米酒的香甜，入口之后让人完全忘了前一个酒的味道怎么样。我在这酒中找到了娘亲的味道。”
屠大爷的决定是怎样的，不言而喻。
柳月公子也将酒一饮而尽，只是他和屠大爷所体会到的不一样，他在这酒中感受到了漫山遍野的风，风中夹着是自由，是无拘无束。
似乎他来到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没有江湖中的血雨腥风，也没有天启城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让他日出而耕，日落而歇的田园生活。
这酒中自有一方天地，却要自己品尝。
百里东君果然厉害，柳月闭上眼睛感受到风从耳边穿过，也闻到了青草的味道。
“我在酒中品到了自由，这一抹香甜，好像清晨树叶上的露珠，又好像是山间的清泉水。不错，不错。”
原来每个人品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个人人生阅历不同，所品的人生也是不一样的。
叶鼎之端着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他却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一幕，仿佛两个人又站在了院子里的大槐树底下，那人不知在哪儿拿了一个坛子，里头只是装了一些清水。
一脸严肃地说，“这可是我酿了好久才酿出来的酒，云哥尝一尝好不好。”
叶鼎之笑着接过他手中的清水，尝了一口说道，“果然是酒仙酿出来的酒，就是不同凡响。这是我此生喝过最好的酒了。”
那时的他们，以为一个承诺可以守着过一生，以为他们会永远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那年的夏日，我听见了蝉鸣，看到了满池的荷花，见过炎炎的夏日，以及天真无邪的你。
美得像一幅画，你我亦是画中人，此时的我们，还不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
叶鼎之猛地睁开眼睛，嘴角却一直挂着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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