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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春来

TNT:睡前小短篇

夜里三点十七分,我又醒了。

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空着,杯口凝着圈浅浅的水渍,像宋亚轩以前总爱留在杯底的那口温水。他走后的第三个月,我还是改不掉睡前给他留半杯水的习惯,尽管现在那杯子永远等不到主人,只会在天亮时被我自己倒满,再在深夜里被渴醒的喉咙喝空。

窗外的月光斜斜切进来,在床单上割出块菱形的亮斑。以前宋亚轩总说这月光像块没切好的奶酪,非要拉着我蜷在那块亮斑里说话,说公司楼下的流浪猫生了三只崽,说地铁口新开的糖炒栗子比去年甜,说等明年春天就带我去婺源看油菜花——他说这些的时候,呼吸会轻轻扫过我的耳廓,带着点刚刷过牙的薄荷味,像把软乎乎的小扇子,把我心里的褶皱都扇得平平整整。

现在那片“奶酪”空着,床单平整得像块没被踩过的雪地。我伸手摸过去,布料凉得刺骨,不像以前,只要我一动,旁边就会立刻拱过来一个温热的身子,宋亚轩的胳膊会像藤蔓似的缠上来,把我往他怀里按,嘟囔着“别动,再睡会儿”,声音黏糊糊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我翻了个身,脸对着墙。墙上还贴着我们去年去青岛玩时拍的拍立得,照片里宋亚轩把我架在他肩膀上,我举着个巨大的海星,两个人笑得牙齿都露在外面。那天风特别大,他的白T恤被吹得鼓鼓的,像只装满了阳光的气球。回来的路上他说:“你看你笑的,眼角纹都出来了。”我说:“还不是因为你把我举太高,吓得我只能傻笑。”他突然停下来,蹲在沙滩上捡了个贝壳塞给我,“等你老了,我就天天举着你看海,让你笑出满脸皱纹,像个小老太太。”

贝壳现在还放在梳妆台的玻璃罐里,和我们攒了三年的电影票根、演唱会门票、甚至第一次约会时他不小心蹭到我袖口的冰淇淋渍一起,装了满满一罐。我每天都会对着那罐子发会儿呆,好像那些碎片能自己拼起来,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宋亚轩,笑着走过来揉我的头发。

就在这时,床垫突然轻轻陷下去一块。

不是我翻身的动静,是那种……有人小心翼翼坐下来的重量。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窗帘被风掀起个小角,带进些晚春的凉气,我看见月光里浮着层极淡的白雾,像被人呵出的一口气,慢慢凝在床沿,又缓缓摊开,变成个模糊的人形。

是宋亚轩。

我知道是他。

他没穿那件被我洗得发白的灰色睡衣,还是出事那天穿的藏青色夹克,袖口卷着,露出小臂上那块被我咬出来的浅浅牙印——那是去年他生日时我留的,当时他疼得嗷嗷叫,却攥着我的手腕不肯放,说“要留个记号,让阎王爷都知道你是我的人”。现在那牙印在月光里泛着半透明的白,像枚不会褪色的印章。

他飘过来的动作很轻,像片羽毛落在水面上,没有声音,却让空气里的寒意都淡了些。我感觉到有缕极轻的气息拂过我的后颈,和他以前的呼吸一模一样,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薄荷味。他大概是怕吵醒我,就那么悬在半空看了会儿,然后慢慢躺下来,躺在他以前总睡的那半边床。

床单没有凹陷,我却清楚地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他的“身体”挨着我时,没有温度,却有种奇异的安定感,像暴雨天里突然钻进怀里的猫,把所有的慌都压了下去。我不敢睁眼,怕一睁眼这幻象就散了,只能死死闭着眼睛,睫毛在被子上抖得像只受惊的蝶。

他好像笑了,我听见极轻的气音,像树叶摩擦的沙沙声。然后,我感觉到有只半透明的手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那触感很奇妙,像浸在温水里,又像裹在一团柔软的云里。

“睡吧。”他说。

声音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却清晰得像贴在耳边。这是他走后,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声。原来人真的会想念一个人的声音,想念到哪怕只是一句模糊的“睡吧”,都能让心脏像被泡在温水里的海绵,又胀又软,疼得快要裂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身边的“气息”越来越浓,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裹着我往梦里坠。

我开始做梦。

梦里是我们租的第一间小屋,在七楼,没有电梯,墙皮掉得像块花斑狗。那天是我们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宋亚轩扛着最重的纸箱爬上来,T恤湿透了,贴在背上能看见清晰的肩胛骨,却非要先把我抱起来转三圈,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王国啦”。厨房的水龙头在滴水,滴滴答答的,他踩着凳子去修,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我怀里,把我撞得坐在地上,手里的锅铲都飞了。我们就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窗外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缠在一起,像两棵长疯了的藤蔓。

梦里的我突然闻到了爆米花的甜香。是宋亚轩,他蹲在小阳台上,用那个被他宝贝得不行的空气炸锅做爆米花,黄油块在锅里滋滋融化,他回头冲我喊“快来看,要开花啦”,侧脸被夕阳烤得红红的,像块刚出炉的红薯。我跑过去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把一颗刚爆好的爆米花塞我嘴里,烫得我直吸气,他却笑得前仰后合,说“你看你,像只被烫到的小松鼠”。

然后场景突然变了。

是医院的走廊,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眼睛发酸。我穿着病号服,手里攥着张B超单,上面有个小小的孕囊,像颗刚发了芽的豆子。宋亚轩站在走廊那头,穿着我给他织的灰色围巾,围巾太长,拖在地上扫出小灰尘,他看见我手里的单子,突然就哭了,哭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一边哭一边跑过来抱我,勒得我骨头都快碎了,嘴里却反复说“轻点,轻点,别伤到宝宝”。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笔直,像根撑天立地的柱子,稳稳地托着我和我手里的那张纸。

我在梦里笑出了声,眼角却有温热的东西淌下来。

“醒醒。”

有人在轻轻拍我的脸颊,指尖带着点熟悉的凉意。我睁开眼,看见宋亚轩的脸就在眼前,他的轮廓在晨光里有点模糊,像幅没干的水墨画,但眼睛很亮,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电影院里映在他瞳孔上的光影。

“做什么梦了?”他问,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梦见我们在老房子里吃爆米花,”我嗓子哑得厉害,像吞了把沙子,“还梦见你在医院哭鼻子。”

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起来,那笑声很轻,像风吹过风铃:“我也梦见了。”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我的眼角,“你吃爆米花烫到舌头,还骂我是笨蛋。”

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细的金线。我突然发现他的手指变得越来越透明,像融化的冰。

“宋亚轩?”我抓紧他的手,那触感却像抓着团烟。

“我该走了。”他笑起来,眼睛弯成我最熟悉的月牙,“以后好好吃饭,别总熬夜。”

“你还会来吗?”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没说话,只是俯身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很轻的吻,像片雪花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暖意。然后他的身影就彻底散了,融进窗外涌进来的阳光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我摸了摸额头,那里好像还留着他吻过的温度。床单上的“奶酪”还在,只是不再空荡荡的,我好像能感觉到身边那片布料的温度慢慢升了起来,像有人刚躺过一样。

我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泪,却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

原来那些我想念的瞬间,他也在想。

天亮的时候,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顺便也给旁边的空杯子倒了半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尘埃在光柱里跳舞,像极了陈默以前总爱对着我吹的那些肥皂泡,亮晶晶的,带着整个世界的温柔。

我想,等明年春天,我大概可以一个人去婺源看看油菜花了。

毕竟,他会在风里,在花里,在我做的每一个梦里,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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