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我盯着“拾光”酒咖里最后一桌客人离开,终于松了口气,揉了揉站得发酸的脚踝。木质吧台被暖黄的灯光映得泛着软光,酒瓶上的标签折射出细碎的光,空气里还飘着刚煮好的肉桂拿铁的余温——这是我开这家小酒咖的第三个月,不算红火,但足够让我在这座拥挤的城市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角落。
我刚把最后一个酒杯放进消毒柜,玻璃门就被轻轻推开,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抬头望去,门口站着个男生,穿米白色针织衫,牛仔裤洗得泛白,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帆布包,手里还拎着个画夹。他个子很高,却微微低着头,耳尖有点红,像是不太好意思打扰。
“抱歉,请问……还营业吗?”他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软糯的调子,像刚出炉的棉花糖,“我路过看到灯还亮着,想进来坐会儿。”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十分,本来该打烊了,但他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星,实在让人没法拒绝。“还营业,随便坐。”我指了指靠窗的位置,“想喝点什么?”
他走到窗边坐下,把画夹小心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指抠了抠帆布包的带子,小声说:“我……不太会喝酒,有没有不那么烈的?最好是甜一点的。”
我忍不住笑了,转身调了杯“莓果气泡酒”——用新鲜草莓熬的糖浆打底,加少量白葡萄酒,再兑上气泡水,最后放两颗完整的草莓做装饰。推到他面前时,他眼睛一下子亮了,像看到了喜欢的玩具。
“这个看起来好好看!”他拿起杯子,没立刻喝,反而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速写本和一支铅笔,快速地在纸上画了起来。笔尖在纸上沙沙响,没几分钟,杯子里的草莓、气泡的纹路,甚至吧台后我的模糊身影,都被他画在了纸上,线条软乎乎的,和他的人一样。
我凑过去看了眼,惊讶地挑眉:“你是画家?画得真好。”
他手一顿,耳尖更红了,把速写本往回拢了拢,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不算画家啦,就是喜欢画画,随便涂涂。我叫宋亚轩,住在附近的画室。”
“我叫苏念,这家店的老板。”我靠在吧台上,看着他小口喝着气泡酒,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你经常这么晚出来找地方画画吗?”
“嗯,”他点点头,喝了口酒,眼睛弯成了月牙,“晚上很安静,灵感会多一点。刚才路过你家店,觉得灯光特别暖,就想进来看看。”
那天晚上,宋亚轩坐了快一个小时,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画画——画窗外的路灯,画吧台上的酒瓶,甚至画了角落里打盹的橘猫“奶糖”。临走时,他把那张画着气泡酒的速写撕下来,递给我:“送给你,谢谢你的酒,很好喝。”
我接过画,纸页上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看着他背着帆布包、抱着画夹,脚步轻轻消失在夜色里,我突然觉得,这个有点软萌的男生,好像给我这家冷清的小酒咖,添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从那天起,宋亚轩成了“拾光”的常客。
他总是晚上九点左右来,每次都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杯不烈的甜酒,然后掏出画本画画。有时候画店里的场景,有时候画路过的行人,偶尔也会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铅笔。
我渐渐摸清了他的习惯:他喜欢喝偏甜的果酒,不爱加冰;画画时会不自觉地咬铅笔头;看到奶糖蹭他的裤腿,会小声跟奶糖说话,语气软得能掐出水;而且他特别容易脸红,跟他多说两句话,耳尖就会像染了胭脂似的。
有天晚上,店里来了几个闹哄哄的客人,吵得厉害。宋亚轩皱着眉,手里的笔停了半天没动。我看他烦躁的样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副降噪耳机,递给他:“戴上试试,可能会好点。”
他愣了一下,接过耳机,小声说了句“谢谢”,戴上后,又重新低下头画画。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冲我笑了笑,比了个“OK”的手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柔和得像幅画。
打烊后,我正在收拾吧台,他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画上是我刚才递耳机给他的场景,暖黄的灯光落在我身上,奶糖卧在脚边,整个画面都透着温柔。
“这个也送给你,”他把画递给我,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刚才的样子,很像我以前画过的‘温暖的小太阳’。”
我看着画,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慌忙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小声说:“我……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来。”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把那张画和之前的气泡酒速写放在一起,小心地夹进了笔记本里。
慢慢的,我们之间的话多了起来。他会跟我说今天在画室遇到的趣事——比如画油画时不小心把颜料蹭到了衣服上,洗了半天没洗掉;我会跟他说店里的客人,比如有对老夫妻每天都来喝一杯拿铁,说是庆祝结婚三十周年。
有一次,我心血来潮,想试试调一款新酒,却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宋亚轩正好在,我把调好的酒推给他:“你帮我尝尝,再想个名字呗?”
那杯酒是用桃子酒、柠檬汁和蜂蜜调的,颜色是淡淡的粉。他喝了一口,眼睛亮了,说:“像春天的桃花落在杯子里,叫‘桃雾’怎么样?”
“桃雾”,多好听的名字。从那以后,这款酒成了店里的招牌,很多客人都是冲着这个名字来的。每次有人点“桃雾”,我都会下意识地看向宋亚轩的位置,要是他在,就会冲他笑一笑,他也会回我一个软乎乎的笑。
我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期待每天晚上九点——期待那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男生,抱着画夹走进来,说一句“苏念姐,我来啦”,然后点一杯甜酒,安静地坐在窗边画画。
这种期待,像一颗小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有天晚上,店里来了几个我的朋友,硬拉着我喝酒。我本来就不胜酒力,被他们劝着喝了好几杯,脑子渐渐昏沉起来,说话都开始打晃。
宋亚轩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我趴在吧台上,脸颊通红,眼神迷离。他快步走过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苏念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
我抬起头,看到是他,咧开嘴笑了:“宋亚轩!你来得正好,陪我喝酒啊!”
他皱着眉,把我面前的酒杯挪开:“你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说着,他转身去给我倒了杯温水,递到我手里,“先喝点水,醒醒酒。”
我的朋友见状,开始起哄:“哟,小帅哥这么关心我们念念啊?是不是喜欢她?”
宋亚轩的脸瞬间红透了,从耳尖红到脖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就是觉得苏念姐喝多了不舒服……”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醉醺醺地说:“别理他们,他们就会开玩笑!宋亚轩,我跟你说哦,我开这家店,是因为我小时候……”
那天晚上,我大概是喝多了,话特别多,絮絮叨叨地跟宋亚轩说了很多以前的事——说我小时候喜欢在爷爷的小酒馆里帮忙,说我大学时学的是设计,却偏偏想开店,说我刚开始开店时遇到了多少麻烦。
宋亚轩没打断我,就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递张纸巾,或者帮我把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他的指尖碰到我耳朵时,我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后来,我的朋友走了,店里只剩下我和宋亚轩。我趴在吧台上,困得睁不开眼睛,含糊地说:“宋亚轩,我好困……”
“我送你回家吧,”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站起来,“你家在哪里?”
我报了个地址,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节油和肥皂混合的味道,觉得特别安心。他扶着我慢慢走,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我摔倒。
到了我家楼下,我掏出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锁孔。宋亚轩接过钥匙,帮我打开门,又扶我进了屋,把我扶到沙发上坐下,给我盖了条毯子。
“你等一下,”他转身去了厨房,没一会儿端来一杯蜂蜜水,“喝点蜂蜜水,对解酒好。”
我接过杯子,小口喝着,看着他在我家里忙前忙后,心里暖暖的。喝完水,我实在撑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阳光晒醒的。坐起来时,头痛得厉害,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只记得跟宋亚轩说了很多话,还让他送我回了家。
我揉着太阳穴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和一张纸条,字迹软乎乎的,和他的人一样:
“苏念姐,昨晚你喝多了,我给你热了牛奶,记得喝。桌上还有醒酒药,按说明书吃。我已经帮你把店门打开了,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一会儿,我会帮你看店的。——宋亚轩”
我拿起纸条,心里像被灌了蜜似的,甜滋滋的。走到窗边,正好看到宋亚轩在店里忙碌的身影——他戴着我平时用的围裙,正在擦桌子,动作有点笨拙,却很认真。奶糖卧在他脚边,乖乖的,不像平时那样调皮。
我笑着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温温的,正好暖到心里。原来,这个看起来软萌的男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走进了我的生活,还把他的温柔,藏在了每一个细节里。
宋亚轩帮我看店的事,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之后的日子,他还是每天来店里画画,但偶尔也会帮我搭把手——比如客人多的时候,帮我递一下杯子;我忙不过来的时候,帮我看一下吧台;甚至还会帮我给奶糖换猫砂、喂猫粮。
店里的老顾客都认识他了,有时候会跟他开玩笑:“小宋啊,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念念?不然怎么天天来帮忙?”
每次听到这话,宋亚轩都会脸红,小声辩解:“我就是觉得苏念姐一个人开店不容易,帮忙是应该的。”但他看向我的眼神,却藏不住温柔。
我也发现,宋亚轩画里的内容,渐渐变了。以前他画店里的场景、路过的行人,现在却经常画我——画我调酒时的样子,画我跟客人聊天时的样子,甚至画我蹲在地上跟奶糖玩的样子。
有天晚上,店里没客人,宋亚轩坐在窗边画画,我凑过去看,发现他画的是我昨天扎着丸子头、穿着碎花裙的样子,背景是店里的书架,上面还放着我昨天刚买的向日葵。
“你怎么总画我啊?”我故意逗他,想看他脸红的样子。
他手一顿,笔差点掉在纸上,耳尖瞬间红了,小声说:“因为……因为苏念姐很好看,画起来很有感觉。”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跳又开始加速。我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宋亚轩,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铅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嗯……我喜欢你,苏念姐。从第一次来店里,看到你笑着递我气泡酒的时候,就喜欢了。”
我看着他紧张得快要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尖,温温的,软软的。“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惊讶,还有点不敢相信:“苏念姐,你……你不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啊,宋亚轩。喜欢看你画画时认真的样子,喜欢看你跟奶糖说话时软乎乎的样子,喜欢看你帮我忙时笨拙却努力的样子。”
宋亚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星星落满了眼底。他愣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暖,指尖有点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那……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吗?”他小声问,语气里带着期待。
“嗯,是了。”我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
那天晚上,宋亚轩没像平时那样早走,我们坐在窗边,聊了很久。他跟我说他的梦想,说想举办一场自己的画展,画满他喜欢的人和事;我跟他说我的计划,说想把“拾光”打理得更好,让更多人感受到这里的温暖。
临走时,他把今天画的那张画递给我,画的背面写着一行字:“苏念姐,你是我画笔下最温暖的光。”
我把画抱在怀里,看着他走在夜色里的背影,脚步比平时轻快了很多,偶尔还会回头冲我笑。我突然觉得,这家小酒咖,因为有了宋亚轩,变得更加温暖了。
后来,宋亚轩的画展真的办起来了。画展的主题叫“拾光里的你”,展出的画大多是在“拾光”酒咖里画的——有暖黄的灯光,有冒泡的甜酒,有打盹的奶糖,还有各种各样的我。
画展那天,很多人来参观。有个阿姨看着画,笑着问宋亚轩:“小宋啊,画里的姑娘是谁啊?画得这么温柔。”
宋亚轩牵着我的手,笑得一脸温柔:“是我女朋友,也是这家酒咖的老板,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靠在他身边,看着墙上那些画,心里满是幸福。原来,最好的爱情,就是你喜欢画画,我喜欢酿酒,我们在同一家小店里,一起把日子过成了画里的样子,满是酒香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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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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