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微,是江南沈家最后的传人。沈家曾以“流云剑法”名动江湖,却在三年前一夜覆灭,满门上下只余我侥幸逃脱。那夜冲天的火光与刺鼻的血腥,是我此后每夜都挥之不去的梦魇,支撑我活下来的,唯有找出真凶、为族人复仇的念头。
三年来,我隐姓埋名,一路向北,听说当年沈家被指通敌叛国,唯有掌管北境的靖安城主府手握此案卷宗。靖安城地处边陲,是江湖与朝堂交界之地,鱼龙混杂却也藏着最多线索。这日,我搭乘的商船行至寒江城下的渡口,江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姑娘,靖安城到了,快下船吧!”船夫吆喝着,我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斗篷,将脸埋在阴影里,攥紧了怀中那半块刻着沈家剑徽的玉佩——这是我唯一的身份证明。
刚踏上码头,就听见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队身着银甲的骑士策马而来,为首的男子端坐于纯白骏马上,身披玄色织金披风,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清俊如琢玉,眉宇间却带着几分疏离的贵气。
“是少城主马嘉祺!”有人低呼。
我心头一紧,这便是我要找的人。传闻马嘉祺是靖安城主独子,不仅武功高强,更掌管着城主府的刑狱与卷宗,想要查清沈家旧案,绕不开他。可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我一时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几个蒙面人,手持利刃直扑马嘉祺!“受死吧!”为首的蒙面人嘶吼着,刀锋带着寒气劈向马嘉祺面门。
周围的人惊呼着四散奔逃,我被拥挤的人潮推搡着,却死死盯着场中。马嘉祺端坐马上,神色未变,只是手腕微抬,腰间长剑“噌”地出鞘,剑光如练,只听“叮叮当当”几声脆响,那几个蒙面人的兵器竟尽数被挑飞。
他动作利落干脆,不带一丝拖泥带水,可我却注意到,他握剑的右手小指微微蜷缩,似乎旧伤未愈。不等蒙面人反应,他翻身下马,足尖点地,身形如流云般掠过,剑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带着凌厉的破风感,不过瞬息,几个蒙面人便倒在地上,咽喉处都留着一道细细的血痕,已然没了气息。
雪粒子还在落,马嘉祺收剑入鞘,玄色披风上沾了几点血渍,却更衬得他面色清冷。他抬眸扫过慌乱的人群,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微微顿了顿。我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斗篷。
“处理干净。”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后翻身上马,径直朝着城内而去。银甲骑士们立刻上前处理现场,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留下地上几具尸体和一滩滩迅速凝固的血迹。
我松了口气,刚要迈步,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姑娘,方才你一直盯着少城主,莫不是与那些刺客一伙的?”一个守城卫兵恶狠狠地盯着我,手按在腰间的刀上。
“我只是路过,并未与刺客勾结。”我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卫兵眼神不善:“少城主刚遇刺,任何可疑之人都要带回城主府审问!”
就在我即将被强行带走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放手。”
我抬头,只见马嘉祺不知何时竟折返回来,勒马立于不远处,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落在卫兵攥着我手腕的手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她不是刺客。”
卫兵一愣,连忙松开手,躬身行礼:“是,少城主。”
马嘉祺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这次带着几分审视:“你是谁?为何在此地?”
我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民女沈微,自江南而来,听闻靖安城招绣娘,特来投奔。”这是我早就想好的说辞,绣娘身份低微,不易引人怀疑。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假,半晌才道:“进城吧,若真要找活计,可去城西的锦绣坊。”说完,他不再多言,策马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抹玄色彻底消失在城门深处,才缓缓放下心来。刚才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若不是我强装镇定,恐怕早已露馅。
进城后,我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房间狭小简陋,窗外便是喧闹的街道,可我却毫无睡意。白日里马嘉祺握剑时蜷缩的小指、他眼中深藏的疲惫,还有他那句“她不是刺客”,都在我脑海中反复浮现。
这个少城主,看似冷漠高贵,却似乎并非传言中那般不近人情。可想要从他手中拿到沈家旧案的卷宗,绝非易事。我摸出怀中的半块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多难,我都要查清真相,为沈家报仇。
夜深人静时,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立刻吹灭油灯,藏身于门后,握紧了枕头下的短匕——这三年来,我早已养成了随时警惕的习惯。
脚步声在我的房门外停下,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沙哑:“沈姑娘,少城主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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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