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浮生尽处见归鸿

苍梧山巅终年云雾缭绕，九重朱檐在雪色中若隐若现。严浩翔负手立于观星台，月白道袍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指尖正捻着一枚暗金色玉简——那是昨夜星辰异变时，从北斗第七星坠落的上古密卷。

"师尊！"清脆的嗓音惊破寂静，贺峻霖踩着剑从云层中掠来，墨色长发束着银冠，腰间挂着的青玉铃铛叮咚作响。他落地时带起一阵雪沫，却在距离严浩翔三步远的地方稳稳收势，"弟子在藏书阁找到关于星陨的记载了！"

少年眉眼含笑，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严浩翔垂眸避开那抹灼人的暖意，接过玉简时不经意触到贺峻霖微凉的指尖："既已找到，便去抄录十遍。"

"师尊又罚我！"贺峻霖委委屈屈地跟在身后，"昨日罚我扫了整座藏经阁，前日让我给后山仙鹤拔毛，再往前......"

"聒噪。"严浩翔转身时袖中滑落半块桃花酥，正是贺峻霖今早悄悄塞给他的。少年眼疾手快接住，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师尊分明舍不得罚我。"

山道积雪突然剧烈震颤，数十道黑影破土而出。严浩翔瞳孔骤缩，挥袖召出斩月剑的瞬间，贺峻霖已挡在他身前。少年剑招凌厉，玄色衣袂翻飞间，妖物的嘶吼声与青玉铃铛的脆响交织成战歌。

"小心！"严浩翔瞥见暗处偷袭的骨爪，瞬间瞬移过去揽住贺峻霖的腰。两人在雪地上滚出丈远，斩月剑脱手飞出，贺峻霖却趁机将他压在身下。少年呼吸急促，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师尊这般投怀送抱，弟子可要误会了。"

严浩翔耳尖发烫，正要施展术法推开，忽觉心口一阵刺痛。昨夜吸收星陨力量时的反噬又发作了，喉头腥甜翻涌，眼前渐渐模糊。

再睁眼时，已是三日之后。贺峻霖趴在床边，眼下青黑一片，见他醒来立刻扑过来："师尊再不醒，弟子就去闯幽冥司抢魂了！"

"胡闹。"严浩翔想要起身，却被贺峻霖按住。少年掌心温度透过中衣传来，带着淡淡的药香："医师说师尊是强行吸收上古力量导致经脉受损，需要......需要双修才能痊愈。"

寂静在屋内蔓延，贺峻霖的耳尖红得滴血。严浩翔别开眼，想起百年前收这少年入门时的场景——雪地里冻得发紫的孩童，却固执地捧着野果说要拜师。如今当年的小团子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剑修，眼中炽热的爱意也昭然若揭。

"胡闹......"严浩翔重复道，声音却软了下去。贺峻霖突然倾身吻住他的嘴角，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弟子心悦师尊，从第一次见您在雪地里舞剑就开始了。"

后山的仙鹤突然齐声长鸣，窗外飘来不知何处的桃花香。严浩翔反客为主扣住少年的后颈，舌尖尝到咸涩的味道，分不清是泪还是雪。

三日后，两人在观星台布下锁天阵。贺峻霖将灵力渡入严浩翔体内时，天地间突然响起清越的道鸣。严浩翔看着少年额间沁出的汗珠，终于明白上古密卷中"情劫即道途"的真谛。

然而好景不长，南疆魔修突然大举进犯。贺峻霖握着斩月剑冲在最前方，玄衣染血的模样让严浩翔想起初见时那个倔强的孩童。他挥出最后一道结界，却见贺峻霖为救他挡下致命一击。

"别睡......"严浩翔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灵力疯狂涌入对方经脉，"我带你回苍梧山，我们还没去看南海的鲛人，没种完后山的桃花......"

月光突然大盛，北斗七星连成一线。严浩翔怀中的人缓缓睁开眼，额间浮现出与星陨相同的纹路。贺峻霖虚弱地笑了笑："师尊，弟子好像觉醒了上古星神血脉......"

苍梧山的桃花在寒冬里尽数绽放，漫天花瓣中，严浩翔终于读懂星陨密卷的最后一句——情之一字，可碎天道，可撼乾坤。他吻去少年唇边的血迹，将颤抖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这次，换我护着你。"

此后千年，三界常能见到两道身影。白衣剑仙与黑衣星君并肩而立，青玉铃铛的声音与斩月剑的龙吟，成了天地间最动人的传说。每当有人问起他们的故事，贺峻霖总会笑着指向严浩翔发红的耳尖："是我师尊先动的手。"而严浩翔只是默默握紧他的手，任掌心温度蔓延至整个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