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合作愉快。”金发男人脸上挂着惯有的商业微笑,伸出的手却悬在了半空。
“哗啦——!”
头顶巨大的玻璃窗轰然碎裂!尖锐的破空声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翩然落下。
寒光一闪,他手中利刃划出一道冰冷而完美的弧线,精准地掠过砂金那位“合作对象”的脖颈。
干脆,利落,致命。
细小的玻璃碎片在空中折射着刺眼的光,有几片擦过男人伸出的手背,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位刚刚还在与他谈笑风生,此刻已被一刀劈开、生机断绝的合伙人,无奈地抬手扶住额头,发出一声介于叹息与轻笑之间的气音。
“朋友。”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无奈,目光转向那落地窗破洞旁的身影,“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亲爱的,你又干掉了我的合作对象,一如既往的……暴力美学。”
站在破洞旁的少年——千结,自知理亏,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他慢慢挪动脚步,蹭到砂金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砂金昂贵西装的衣角,声音带着点试探的柔软:“你在生气吗?砂金。”
“砂金”——这是男人告诉他的名字,并要求他这么称呼。千结很自然地接受了,就像接受阳光、空气和任务一样。
看着少年这副难得乖巧、低头认错的模样,砂金眼底那点残留的无奈彻底化开,被一种更深的笑意取代。
他轻笑出声,抬手,指尖极其温柔地落在千结的头顶,像是在触碰一片易碎的羽毛。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少年细密柔顺的发丝,动作轻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重量,最后,温热的指腹停留在千结微凉的耳垂上。
那里,挂着一枚单边的血色耳饰。鸽血般浓艳的珠子轻轻晃动,宛如一颗被禁锢在耳垂上的、鲜活跳动的心脏。
这抹炽烈到惊心动魄的红,与少年线条冷峻、神情淡漠的侧脸形成了奇妙的对比,为他原本缺乏生气的面孔意外注入了一丝鲜活、甚至妖异的气息。
至于为什么是单边……原因很简单。另一颗一模一样的血红珠子,被砂金亲手串成了项链,此刻正妥帖地藏在他衬衫之下,紧贴着离心脏最近的那片肌肤。
即使在最艰难、最潦倒、命悬一线的时刻,他也从未动过典当它的念头。想到这儿砂金的心情没来由地愉快起来,低沉的笑声再次从喉间溢出。
千结闻声,疑惑地歪了歪头。他看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砂金总是这样,脸上挂着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话语温柔体贴,可他的真心却像沉在深海之下的冰山,深藏不露,让人难以捉摸分毫。
那笑容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砂金的手指在温润的耳垂和冰冷的珠子上流连片刻,才转而向下,极其自然地牵起千结的手。他没有丝毫犹豫,俯首,将一个虔诚至极的轻吻印在少年白皙的手背上。
做完这一切,他微微抬眸,满意地欣赏着由他亲手创作的“艺术品”——千结脸颊和耳根悄然蔓延开的、无法掩饰的绯红。
千结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抵住自己的嘴唇,试图压下那份燥热。虽然砂金不止一次向他解释,亲吻手背不过是“朋友之间表达亲近的正常行为”,但每一次,千结还是会不受控制地脸红心跳。
朋友之间……真的会这样做吗?他和刃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就绝对不会!难道他和刃……连朋友都算不上?
啧,这么一想,好不爽啊!
砂金正是吃准了千结对人与人之间复杂情感界限的模糊不清,才敢如此大胆地一次次试探、触碰,将名为“朋友”的界限,悄然推向暧昧的边缘。
这份微妙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
“砰!”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穿着公司制服的职员气喘吁吁、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砂金总监!不好了!我在外面听见里面有巨大的……”
千结心头猛地一跳!身体快于意识做出反应,像受惊的猫一样,瞬间挣脱了砂金的手。动作快得连砂金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觉指尖一空,眼前的身影已如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
砂金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那片吞噬了少年的黑暗。然而,那里空无一物,只有空气中被惊扰的尘埃,成为了刚才那短暂亲密接触唯一的、缥缈的见证者。
他站在原地,手指微微蜷起,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手背细腻肌肤的微凉触感和那抹转瞬即逝的温热。
“……所以进来看看!您没事吧?”冲进来的职员终于把话说完了,惊魂未定地扫视着破碎的窗户、地上的尸体和安然无恙却神色不明的总监。
砂金缓缓放下手,脸上那种面对千结时才有的、带着温度的笑意瞬间敛去,恢复成平日里面对下属的、完美却疏离的公式化表情。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打断了职员后续无意义的询问。
真要有事,等这群反应迟钝的“饭桶”赶来,他估计都死了几百回了。该来的时候永远缺席,不该来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角落的阴影,内心冷笑:倒是永远不缺席。
“处理掉。”他言简意赅地吩咐,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最后扫过合伙人死不瞑目的脸,抬脚,步伐从容地迈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血迹,走出了这间一片狼藉的会议室。
现在,他得把精力留着去应付公司高层——解释为什么一个月内他的三位重要合作对象都以同样“意外”的方式惨死。再这样下去,他砂金的大名,怕是真的要在业内跟“死神”划上等号了。
“亲爱的,这次任务还顺利吗?”慵懒而带着独特磁性的女声响起。
千结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像只摊开的猫。闻声他抬起眼皮,看向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紫发女人——卡芙卡。
“啊…一般般。”千结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点任务后的疲惫。他从沙发上坐直身体,双手向后撑在坐垫上。
“话说,卡芙卡。”他微微歪头,语气带着纯粹的疑惑,“为什么我每次出任务,都会‘碰巧’遇见那个公司的高管?就是那个砂金。”
卡芙卡眸色似乎又深了一分。她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这个嘛……你或许得问问艾利欧了。”
千结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房间另一侧,靠窗站着的少年——艾利欧。他正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小小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那片黑暗。
“艾利欧,”千结的注意力总是跳脱,他看着少年头顶那两撮标志性翘起的头发,认真地问,“你头上那两撮头发,好像猫耳朵诶。”
他甚至还伸出手指,隔空比划了一下。
艾利欧闻声,没什么表情地抬手,象征性地压了压自己头顶那两撮桀骜不驯的“猫耳”,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沉沉的黑暗上,语气平淡无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巧合罢了。”
千结眨巴眨巴他那双清澈的桃花眼,长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也不知道他信没信这个敷衍的答案,反正他没再追问,只是沉默地、一言不发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趿拉着步子,准备去厨房骚扰那个正默默做饭、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冷气的刃——至少刃的反应是直接而“诚实”的:
刃会很嫌弃得赶他走,顺便塞给他一些小零嘴。
另一边,卡芙卡优雅地靠在沙发背上,目光追随着千结走向厨房的背影。
她轻轻开口,声音不高,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窗边的少年:“他经历的东西……会不会太悲伤了?总在得到,又总在失去,像指缝里的流沙,像抓不住的流水,永远无法真正留住什么。”
艾利欧缓缓转过头。窗外浓稠的黑暗,仿佛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他静默了半晌,那超越年龄的平静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看到了更遥远、更不可知的命运轨迹。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预言般的韵律:
“命运的丝线早已在他身上无声缠绕,层层叠叠,深嵌入血肉。他踏出的每一步,都牵动着那张无形的巨网。自他踏入我的剧本那一刻起,退路已断。结局……”
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宿命的回响,“早已在黑暗中低语。”
卡芙卡没有再说话。她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只余下那双深邃的紫眸。
她的思绪,随着艾利欧的话语,渐渐飘向了远方,飘向了那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既定的未来。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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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开坑『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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