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

晚会开在顶楼，有很开阔的星空顶，平日里见不到的社会名流都在这里聚焦，像蚂蚁归巢。

柔和的暖光灯为晚会营造了危险又暧昧的氛围，觥筹交错间，有高脚背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和人们的轻声细语。

千结在吧台前转了两圈，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调酒师要了杯汽水，然后一个人缩在晚会的角落，时不时抿几口汽水起身，像只猫儿一样，睁大眼，警惕着周围。

每个人都忙着与其他名流交谈，以利于自己在未来的市场中占有更大的市场资源或者寻找更好的一夜情伴侣。

没有人会来找千结这个名不经传又相貌平平的人。这倒美了千结，在繁闹的世界里寻到了一叶安静的扁舟，耳边虽然吵闹，但都与自己无关，就像上课不听讲也没事。

暖气放得很足，没待多久就让人有些昏昏欲睡。意识朦胧间，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混在一堆恭维声中缓缓向这边靠近。

千结下意识抬起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周围人很多，人头攒动中，但千结还是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金色的人，他站在聚光灯下，披上了一层薄纱，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在轻轻摇晃。

千结忽得站起，又慢慢蹲下，砂金怎么会在这里。千结想了想，很快便想通了，既然这颗星球都是公司的，那砂金作为公司高管，前来视察也没什么问题吧。

千结笃定得点点头，又向砂金那边靠了靠，现在他是以一个陌生人的模样出现在这儿，可以用不同的角度，了解更多关于砂金的事。

砂金站在人群中央，四周向他敬酒的人无数，酒杯里晃动的酒液让千结有些恍惚，平常和砂金待久了，忘了他也是被万人追捧的存在，是站在找不到一处藏身之地的荒芜的名誉之巅的人。

千结移开眼，又去看砂金的脸，他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永远的45°角，柔和又疏离，周围人不断称赞他的成就，他的仪表堂堂，，但他漂亮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波澜，沉沉地，像溺死人的沼泽。

他礼貌地接下所有的称赞，像棋手，又像旁观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西装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领带打得严谨又漂亮，把平日在家的那一丝少年气紧紧捁在身体里。千结第一次知道一根领带可以收走这么多东西，收走少年的青涩，带来了成熟内敛。

好陌生，千结迷茫得盯着砂金，平日里砂金从不会对他展现出这副模样，他一直都是温柔得包容千结的一切甚至有一丝黏人的存在。

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模样吗？千结又向砂金靠近了一些。

被人群包围的砂金，现在有些不耐烦，好听的话听多了，就像大鱼大肉吃多了总会腻的。他礼貌地敷衍了几句，比起好听的话，他更喜欢实打实的利益。

忽地，他感受到人群外有一股很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因为自身经历，砂金一直对别人的注视格外敏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讨好也没有嫉妒，砂金抬眼，向来处看去，对上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丑的陌生男人，看起来已经三四十岁了，本应是精明老练的年纪，却拥有这么干净的眼睛。

砂金嗤笑一声，不是傻子就是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