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光如刃,斜斜刺进窗户。苏忘生睁开双眼,披着单薄的里衣缓缓起身,眸中是深潭般的沉寂。她的唇色极淡,眼角一抹倦红,映出了疲倦之色。
苏昌河早上送完衣物和早点之后就离开了,这会儿已经不见人影。苏忘生换上衣裙,简单梳洗了一番。她推开窗,晨风裹挟着庭院里栀子的香气扑面而来。
凉意沁人的晨风透过半开的窗棂轻拂而过,让苏忘生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她坐在临窗的木椅上,随手拿起几块还带着余温的早点。晨光微曦,柔和地洒在她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宁静与安然。
忽然,窗棂传来极轻的"嗒"的一声。一只灰背信鸽落在窗台上,正歪头看她,它左腿系着朱漆竹筒,筒身三道金漆划痕在晨光映照中微微发亮。
苏忘生放下糕点,伸出食指让鸽子跳上来。这小东西的爪子冰凉,羽毛上凝着晨露。绢信在掌心展开,只有六个字,墨迹被雨水晕开了些许,“城南梧桐小院。”
没有落款,但苏忘生认得那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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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选了条人少的小径,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小院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檐角的风铃正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小院里的樱花开得正好,花树下女子一袭青衣,仰躺在摇椅上,春风拂动,几片花瓣落在她衣襟上,又顺着衣料的褶皱滑下,跌进她的袖口。
女子面上覆着一本翻开的书册,遮去了大半日光。衣袖滑落至肘间,露出一截素白的手腕,腕骨清瘦,指尖松松地搭在扶手上。
苏忘生拿掉女子面上的书册。刺目的光线骤然涌入眼帘,女子抬手遮了遮。待适应了光亮,她才缓缓掀开眼皮。
苏忘生“日上三竿了,还没睡醒?”
青衣女子正是司徒雪。
司徒雪“我这是闭目养神,你懂什么!”
她缓缓起身,转而坐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觑了苏忘生一眼。
司徒雪“姑奶奶我前几天还在南诀吃宴,收到你的信就立马往北离赶,你知道我快马加鞭赶了多久吗!遇上你这么个阎王殿前打转悠的活祖宗!”
苏忘生在她面前坐下,拿了块桌上的桂花糕,看着司徒雪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莫名好笑。
司徒雪“你还笑得出来!”
司徒雪一边嘴上不停数落着苏忘生,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只瓷质药瓶,随手朝着她扔了过去。
司徒雪“得亏我随身带着这解药,不然还得回趟齐雷山。”
苏忘生“谢了。”
苏忘生掂了掂手里的药瓶,将它收在自己的锦囊袋子里。
司徒雪“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苏忘生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司徒雪打量着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苏忘生“说什么?”
苏忘生轻轻抿了口茶,抬眼时,她有意偏开了头,避过了司徒雪那直直投来的目光。
司徒雪“苏忘生,血雾花已经没有了,那药丸只剩最后四粒。你还能撑多久?”
司徒雪也不再打哑迷,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司徒雪“离开暗河吧,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失心蛊,至少比你现在等死要强。”
苏忘生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然而那笑意之中,却分明掺杂了几分自嘲的苦涩。
苏忘生“司徒雪,一个手染鲜血的恶鬼已经没办法再像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了。”
司徒雪“我说过,你还有得选。”
司徒雪神情愈加严肃。
司徒雪“你说要去找寻你活下来的意义,十年了,你还没找到吗?”
苏忘生斜靠在木椅上,头顶樱花开得正艳,却不及她眼底半分潋滟。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腕间那串月白色的珠串,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她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苏忘生“也许,找到了吧。”
司徒雪神情一愣,苏忘生继续说道,
苏忘生“因为找到了,所以,不想离开了。”
风忽然大了,吹落几片樱花花瓣,有一片正巧落在她的手串上。苏忘生垂眸看着那抹嫣红,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作者小语其实女儿也是喜欢小昌河的,只是现在没到那种可以让她改变原则的地步。她前期一直隐藏真实的自己,看起来不近人情,坚韧强大,但其实也是一个需要被关心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