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元节,不是朔日也要加班,这时候王继宇的心态难免受到人间祭祀的影响,唯恐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可能会在我不在那个空间里的时候作怪,我匆忙结束了和父母的微信电话,在窗台上摆了一碗白糖水和一碗白糯两掺的米,就匆忙躺上床,“下”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果然,我不在的时候这里的时间又走了一天,便宜老公跟我说今天要带小宇去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玩。他用一种看起来非常为我着想的表情劝我在家里休息,说会在晚饭前带着儿子回来的。
可能是因为王继宇妈妈的身体真的非常不好,所以我能感觉小男孩其实非常希望妈妈也能一起去,但出于对“我”的爱,他选择自己忍耐下来,把心里的期盼压抑了回去。
未免露馅,小孩将脸转到一边不去看我,扯着他“爸爸”的裤腿示意快点走。
如果是真正的妈妈,可能愧疚之余也会很欣慰儿子懂事吧?
但我只是个一身反骨的大龄二次元,并且非常反感这种委屈孩子换来的“孝道”。又不是天天都陪,这都中元节了,陪儿子下去转两圈怎么了?何况孩子爸爸还在旁边呢,他又不是吃闲饭的。
我一边在心里翻着白眼,边扶着椅子微微蹲下来,伸手摸着小宇软软的头发,冲他说:“如果今天妈妈陪你一起下去玩,你能走慢点等等妈妈,别跑到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去吗?”
他知道我身体不好,原本是没抱希望我愿意陪他下去的,这下还能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拉了个勾,我披了一件薄针织外套在肩上,挽着我老公,警告性地掐了他一把,以眼神示意他别说扫兴的话。
我印象里记录中的王继宇爸爸是个沉默且固执的人,但这个人在我说出那番话以后没有马上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他看起来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任何要阻止我的意思。
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对他来说,扮演父母双方的我们实际上是在自负盈亏的错觉?
就好像你是A公司,我是B公司,协同搞一单case,大家各自负责自己范畴内的工作,互不干涉,互不打搅。难不成他也是个为地府工作的倒霉蛋?
随后我牵着小宇,小宇牵着他爸,慢腾腾地从家往外走,好在我们住在三楼,在这个电梯还不普及的年代,即便是我这种身体下楼也不至于太过于吃亏。
等我们走到小公园里,已经是下午两点钟过,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好在天气渐渐入了秋,虽然太阳还是很大,但风十分凉爽,我坐在树荫下竟然还会稍微觉得有点冷,赶紧把外套穿好,前面的扣子全扣上了才感觉舒适一些。
男人站在我和儿子之间的位置,似乎打算居中兼顾两头,我抬头看看天上略微有些失真的太阳,摆了摆手让他去陪小宇玩,我一个大人坐在这里出不了什么事的,他才走过去站在沙坑旁边,看一群小男生坐滑梯、踩地上的沙土玩。
那时候的公共设施没有如今这么多,公园里的滑滑梯可以算是附近最有意思的大玩具了,附近的小孩都是排队在家长的陪伴下一个个去滑的。那时候大人也都比较腼腆,所以我担心的那种因为排队插队产生矛盾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我看小宇开开心心地滑了三轮,不时回头看我一眼,心里期盼着今天就只是个平静温馨的亲子日。但半场开香槟果然还是不行,就在我对这个年代大人小孩的素质感到满意和羡慕的时候,事实告诉我,熊孩子年年有,只不过后来变得特别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