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烛顿住脚步,他没有回头,他忍住发涩的喉头,带点遗憾和万分不舍的轻轻说道:“祝你余生平安喜乐。”
他的耳边传来凌久时隐忍的哭泣声,但是在浩瀚的宇宙中他无法停下脚步,身体的编码已经设定好数据,他必须要走向那条死路,在踏入极其亮眼的光圈前,阮澜烛伸手摸自己的脸庞,是泪水,他为了凌久时再一次落泪,他不懂眼泪的含义,搜索引擎告诉他人类的喜怒哀乐都会使泪腺落泪。
可他没有泪腺,也不明白喜怒哀乐的存在,他所有的表情都是根据周围环境再经过大脑搜索而呈现出来。
现在他心脏中芯片也在抽痛,每远离凌久时一步,那种疼痛就更深一层。
阮澜烛深吸一口气,他想,只要他不存在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没有犹豫,阮澜烛踏入光圈,光圈内的呼啸而来的风刃向阮澜烛袭来,阮澜烛一声不吭的承受着这种痛楚,他的大脑开始像走马观灯一样闪过和凌久时在一起的片段,明明应该疼的要死,阮澜烛的嘴角却微微扬起。
……
“好漂亮的男人。”凌久时蹲下来看着躺在路边的漂亮男人。
男人长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眼角处还长了两颗十分蛊惑人心的泪痣,鼻梁高挺,肤色极白,穿着一身古朴的白色国风潮服,头发乖乖软软的撒下来,脸上有几道特别细的刮痕,给男人增添了几分易碎美感。
现在是深冬,凌久时叫了男人几声男人都没有回应,怕男人会冻死在路边,凌久时犹豫许久,脱下自己的冲锋衣帮男人穿上,然后背着这个漂亮的男人回家。
自从爸爸失踪后,这个家里就剩下凌久时一个人住着了,倒是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凌久时把男人放到自己房间,开了暖气,恰好明天周末,凌久时是高三的学生,学校放假,他做了一会儿卷子,就爬上床睡觉了。
难得的是,这一晚凌久时没有吃安眠药也睡得很安稳,那些噩梦也没有纠缠他。
清晨,凌久时是被一道炽热的目光盯醒的。
他睁开眼被唬了一跳。
昨天那个漂亮的男人在被窝用手撑着脑袋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醒啦?”凌久时有些困意还闭着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问。
语气还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熟稔。
“凌凌。”阮澜烛伸出手指头在凌久时的额头上轻轻摩挲。
凌久时被阮澜烛这个举动整懵了,他缓缓睁开眼,抓住了重点问:“你叫我什么?”这个昵称也过于亲密了吧。
“凌凌。”阮澜烛开口,只是这一次他哽咽了。
凌久时抓着被子问:“咱俩这么熟的吗?”
阮澜烛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明确的肯定,这就是他的凌凌。
“你把我忘了吗?”阮澜烛怨念。
一双魅惑的眼睛看着凌久时。
凌久时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没忘记,就是不认识你。”
阮澜烛瞪他:“就知道你想赖账,你忘了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吗?”
一个月后
“你说你找到工作了?”凌久时惊讶的看着阮澜烛。
阮澜烛在凌久时家住了一个多月,初始时凌久时询问阮澜烛的身份资料,阮澜烛给的答复是他叫阮澜烛,别的一概忘了。
凌久时也没深究,他的直觉判断阮澜烛不会伤害他。
“对啊,以后我养你,你就好好念书,你放心,我会让你过得比谁都好。”阮澜烛笑,他将温顺的刘海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平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可是你不是比我还小吗?你也应该去上学,我最近一直在想着给你办身份证。”凌久时不赞同看着阮澜烛。
“谁说我比你小了?我看起来就比你大!”阮澜烛看凌久时。
凌久时:“……”这句话怪怪的。
“可是……”
“久时。”凌久时还想劝说,外面传来高大威的声音。
“来啦。”凌久时起身,他低头看阮澜烛,“待会儿好好说话。”
阮澜烛似乎很讨厌高大威,每次高大威来阮澜烛说话都夹枪带棒的,高大威也不是省心的,弄得凌久时很是头疼。
阮澜烛有些委屈的哦了声。
凌久时叹气,哄道:“毕竟是客人嘛。”
阮澜烛还是不高兴,只说了句知道啦。
开门后,高大威拿着些菜和啤酒,“久时,今天是小年节,我想跟你一起过,你也知道我家……我爸他和我那继母。”高大威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不可以,我跟凌凌都快吃饱了。”阮澜烛走到门口拒绝。
“谁跟你说话了?”高大威不耐烦,说实话他真烦阮澜烛,但又莫名有点怵。
“额,我跟澜烛刚刚吃了饭。”凌久时看高大威失落的眼神也不忍心说拒绝,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只好说:“但一起喝个酒还是可以的。”
三人坐在客厅,画风有点奇怪,高大威喝了一口啤酒,问:“久时,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凌久时摇头,反问:“你呢?”
高大威看凌久时:“你去哪我那去哪。”
凌久时一瞬间不会接话了,尴尬的应了声。
阮澜烛插不上话,也罕见的不出声,喝了好几罐啤酒。
凌久时从阮澜烛手上拿开啤酒,悄声说:“少喝点。”
阮澜烛顺势将下巴靠在凌久时的肩膀,酒气很浓重,他说:“凌凌去哪我去哪。”
凌久时没回答。
高大威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苦笑,“久时,我先走了。”
“好,回去小心点。”看着高大威把门关上凌久时才回头将阮澜烛扶起来。
“凌凌去哪我去哪。”阮澜烛还在说着这句话。
“你喝醉了。”凌久时无奈。
“没醉。”阮澜烛眼底浮上一片雾蒙蒙,他似乎很难过,用力圈住凌久时,他埋在凌凌的脖颈处,轻声说:“凌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