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长大后）……
芬妮（长大后）咳咳咳！
女孩从浴缸中起身，呛入鼻腔的水让她不住咳嗽。
芬妮（长大后）……
芬妮（长大后）不行
她还未擦干手，就抓起放在一旁染了些许水渍的纸张。
将上面最后一行用笔划去，水模糊了笔墨，在纸张上绽放出烟花。
芬妮（长大后）唉
芬妮（长大后）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芬妮（长大后）《花之法典》的所有术式都试过了，但现在……
芬妮（长大后）……
她又看了眼摆在洗手台上被随意摊开的日记本。
“书章阅，椿之始；百花首，牡丹形。”
“扬帆启，人们忙使仙客来；”
“随星向，蜉蝤自寻梅花香。”
“枯叶呵，泥花呵，何人回首梦中来？”
它出现于日记的故事中，众人操纵魔法阵回到拉贝尔的时候。
这串穿越时空的密码，以她母亲遗物的形式交给了她。
芬妮（长大后）看来原理论不成立，要启动那时的魔法阵另有条件。
芬妮（长大后）仙客来属性为水，在水中进行，这自然是基础。
芬妮（长大后）不过……基本术式是什么？又该怎么样使用依旧令人费解……
芬妮（长大后）啧，真够呛，这要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咒语就好了。
芬妮（长大后）那样我倒不至于有50多次溺水经验，要是第一步都是错的……
芬妮（长大后）在实验仓里面看星星看得两眼昏花，在洗澡的时候还不忘呛几次水，呵，我真想问问我自己是不是活腻了。
雪城爱那个……芬妮殿下？
门外响起小女孩委婉的声音，顺带着轻轻的敲门声。
雪城爱芬妮殿下，您洗好了吗？您已经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两小时了。
雪城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芬妮（长大后）我没事！在擦身体，过会就出去。
女孩一边把几乎湿透的纸整理起来，一边取下架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这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她打开浴室门，湿漉漉的头发自然垂着，刚换的睡衣半湿半干，背后的衣布更是贴紧了胛骨。
芬妮（长大后）真不好意思，小爱，害你在门外站那么久。
雪城爱没事，我也是刚做了些功课才来洗澡的，并没有枯燥地等着。
雪城爱您难得回趟家，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这倒是每个孩子会干的事。
芬妮（长大后）噢，多谢你的理解，毕竟说实话，这次我能申请到假期也是实属不易。
芬妮（长大后）好了，不耽误你了，快去洗澡吧，别睡太晚了。
她拍了拍小爱的肩膀，随后抱着研究资料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另一侧房间……
翻书声与叹气声交错，男人的脸沉浸在灯光中，眉头微蹙。
一会儿扶额，手臂的阴影投射在他半边脸上。
书本上的文字规规整整地在淡黄色的纸上排列，看上去像边塞肃静的军营。
安琪儿库库鲁？
敲门声打断了点兵的节奏。
他站起身推开门。
库库鲁growup回来了？
他瞥见安安手中拎着的盒子。
安琪儿嗯
库库鲁growup她又缠着你买吃的？
他指着在盒子里面露头的糕点。
安琪儿诶，没办法啊，我总不能看着她饿着肚子研究吧。
安琪儿哦，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份，来，你拿着。
安安将盒子打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垂涎三尺。
她将两个荷叶包起来的东西递到库库鲁面前。
库库鲁growup不必了，把我那份也给她吧，毕竟我常听她的下人说，她老是抱怨在基地里就没吃饱过。
库库鲁growup这次回来，就让她多吃点。
安琪儿呃……好吧
安琪儿要不……你去送？
她把食物装回盒子，把它整个伸到他面前。
安琪儿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就没见你俩怎么说话，我本以为你们只是相互合作的同事，但后来问了黛薇薇才知道你们是兄妹。
安琪儿或许你们之前闹过矛盾，没准送食物之后，你们的关系能缓和点呢？
安琪儿说不定你送点东西给她吃，她就原谅你了呢？
库库鲁growup我看最好别，
库库鲁growup如果我去送，她可能一听到是我，就会把我和食物都拒之门外，即便她还饿着肚子。
库库鲁growup以现在来看，我倒不先希望她能原谅我，而是在想，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可不能让她饿坏了。
安琪儿……
安琪儿真搞不懂你们俩，那行吧，我去送。
说完，她就拎着盒子移步到芬妮的房间。
安琪儿芬妮！
门内无应响。
安琪儿宵夜在门外，你再不来，我就走了！
芬妮（长大后）哦！来了！
女孩急促地打开门。
芬妮（长大后）抱歉，刚才在整理资料，没来得及回应。
她牵起安安的手把她拉入房间，接过来者手里的盒子。
芬妮（长大后）哇塞！炸串，南瓜饼……都是我爱吃的耶！
芬妮（长大后）谢谢安安，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
她搂住嫂子的肩膀，往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
随后嘴的目标就是食物。
不知是不是睡衣过于宽松，女孩捧起南瓜饼狼吞虎咽时，衣领几乎垂到胸前。
安琪儿诶，吃慢点，别噎着
安安往她旁边的杯子里倒上热水。
安琪儿你这衣服对你真的适合吗？套你身上就跟披了一块松垮的布似的。
她拎起女孩肩膀的衣领，想着打个结。
她感觉这是在一根竹竿上打结。
安琪儿你买衣服的时候都不看尺寸的吗？
芬妮（长大后）这个衣服是之前买的，在我去实验基地之前，这个衣服还是很贴身的。
芬妮（长大后）哎呀，睡衣嘛，穿着舒服就成，反正晚上睡觉又没人看着。
在与食物抗衡期间，她抽空回答了身边人的问题。
芬妮（长大后）要不然您也吃点？毕竟那么多，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安琪儿嗯
安琪儿要是再有杯奶茶就更不错了
芬妮（长大后）还有您上次给我讲的什么……可乐！真想试试那种在嘴里面放鞭炮的感觉。
安琪儿看来你对我老家倒是好奇心满满。
安琪儿还有你的朋友，叫……托瓦娜？是这样称呼她吧？
芬妮（长大后）提瓦娜
芬妮（长大后）那家伙的兴趣可比我强
芬妮（长大后）在我跟她说了异世界的许多事之后，她经常缠着我说，让我带她来见你……
芬妮（长大后）上次休假的时候，我把她带来皇宫，她一看到你就激动得很。
安琪儿结果是我们聊得很投缘。
安琪儿她饶有兴致地问了很多事，特别是军事和乐团，我还记得当时她问我子弹是什么……
芬妮（长大后）哦，实不相瞒，她现在身上就挂着一个子弹。
芬妮（长大后）只不过是个像子弹的挂饰，把它扭开，里面就是一把便捷的小刀。
芬妮（长大后）她天天带在身上，感觉那个小玩意儿才是她的工作证一样。
芬妮（长大后）所以你们那边的将军也会把子弹挂在身上吗？
安琪儿这我就不知道，不过他们常把军令挂在嘴边。
芬妮（长大后）就像我哥常把“安全”挂在嘴边一样
女孩轻哼一声。
安琪儿……
安琪儿看样子你口中的“安全”非彼安全。
安琪儿所以你俩是因为什么到现在关系都这么僵的？
芬妮（长大后）……
思索着安安的问题，她又一次看到那天下午……
女孩推开办公室的门。
她见到窗帘同风一起舞蹈，而自己最熟悉的亲人坐在办公桌上。
见她进来，男人搁下笔起身，把资料挪开，将女孩面前的桌子整理出稍微干净的一角，并倒了一杯女孩爱喝的花茶。
库库鲁growup“来，坐”
他从桌旁拿了一张带靠背的椅子放在她身后。
芬妮（长大后）“叫我来有什么事？”
女孩顺势坐下，将手放在膝盖上。
库库鲁growup“毕业典礼玩得开心吗？”
芬妮（长大后）“开心啊，你不是还抽空来陪我嘛。哈！那时候你喝的酒可比我们这些庆祝“解放”的学生喝的都多”
芬妮（长大后）“不过你也没必要为这点小事把我叫来办公室说吧？”
库库鲁growup“那我就别拐弯了”
库库鲁growup“最近你们不是准备选科院吗？”
芬妮（长大后）“嗯呐，其实就成绩而言，我进哪个科院都没有太大的门槛。”
库库鲁growup“那你有自己的选择吗？”
芬妮（长大后）“研究魔法吧，将来到夏季部去工作”
库库鲁growup“如果这是你意志强烈的心愿，那我不会阻止你”
芬妮（长大后）？
库库鲁growup“你知道为什么在你毕业典礼那天我喝得几乎酩酊大醉吗？”
库库鲁growup“一想到你选了科院之后，会到非常远甚至是十分隐蔽的地方工作，而且能同家人报平安的媒介仅是一张信纸。我就担忧你的安全，以至于害怕哪一天再也见不到你……”
芬妮（长大后）“没事的，我都多大了？能对自己的安全负责的”
芬妮（长大后）“就算到了那样的地方，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
库库鲁growup“是的，所以我才会疯狂喝酒，企图让自己想得更明白……”
库库鲁growup“你的毕业礼既是你的成年日，代表着你能承担大人的责任，对此我很是欣慰，可是……”
他顿了顿，看向一旁堆积如山的文件。
库库鲁growup“这同样意味着你解开了孩子的安全锁，而他们早把你视为眼中钉，因此对你虎视眈眈。”
库库鲁growup“而现在，我已从抉择中想清楚了，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只有你完好无缺地在我身边展露笑脸，那样我才认为我尽到了哥哥的职责。”
芬妮（长大后）“那你打算？”
库库鲁growup“我……向黎明会提出了申请，只要你愿意……”
他从一沓书上抽出了一份契约。
库库鲁growup“就往上面签字吧，以你的能力，在春季部谋个薪资高点的职位不是问题。而且春季部的管辖范围也在我之内，我能时刻保证你的安全。”
芬妮（长大后）……
库库鲁growup“你可以先看看……”
契约递到女孩面前，她刚要伸手去接，却又任由双手摆在膝盖上攥紧衣角。
它不远不近，正好让女孩看清每个标点符号。
那一笔一划像菟丝子般绞住她颈脖，以致呼吸急促，面色愈发苍白。
“哗！”
女孩噌地站起来，一下打掉对方手中的契约。
纸张顺着大摆钟般的轨迹缓缓落到地上。
女孩一改之前的温柔轻松，眼里尽是怒火。
身体不住颤抖着，拳头越收越紧，几乎要扣出血来。
芬妮（长大后）“库库鲁！”
芬妮（长大后）“你把我当什么了？！一样只属于你的随身物品吗？！！”
芬妮（长大后）“你是尽了你的责任，可我呢？你为了我所谓的“安全”，就把我锁在这样的高塔之上，关一辈子！”
库库鲁growup“不不……芬妮你冷静点……”
库库鲁growup“按他们的话来说，如果你成为了其中的一员，那他们就不会再对你打主意，这样你就更安全。”
库库鲁growup“此外，按各部门科院的补贴来算，去春季部的你起码不会吃不饱穿不暖，而且离我们又近，这样更有保障，不是吗？”
芬妮（长大后）“安全”？“保障”？
芬妮（长大后）哼
芬妮（长大后）“那我母亲又怎么说？”
芬妮（长大后）“她四处奔走查案，为你们不知做出了多少贡献！可结果呢？！”
芬妮（长大后）“照样是你们的刀下亡魂。”
芬妮（长大后）“如果他们让你杀人，你会去吗？”
库库鲁growup“若那是保护你的必要条件……”
芬妮（长大后）“别把我架在什么重要位置上！你这么做，跟那些在外只知杀戮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芬妮（长大后）“为我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你竟向他们卑躬屈膝，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想光荣古灵仙族的哥哥吗？”
库库鲁growup“要是我连妹妹都保护不好，那还谈什么光荣！”
芬妮（长大后）“你明知他们阴沟里干着怎样肮脏的勾当，却还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女孩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应声倒下，顺着桌角淌下的花茶浇湿了契约。
芬妮（长大后）“如果他们要杀我，那就让他们尽管发公告来通缉我吧！”
还未解气的女孩又转头把刚才坐的椅子撂倒，随后气愤地移步到门口。
芬妮（长大后）“你刚才说如果我意志强烈，你就不会阻拦我。”
芬妮（长大后）“那好！”
芬妮（长大后）“现在我心意已决，哪怕我在我选的地方冻死饿死，甚至是工作时猝死，也绝不会在你亲手制造的羊圈中苟活！”
库库鲁growup“诶！”
他刚伸出手，想挽留她。
“砰！”
办公室的门被大力关上，甚至合上门框时还略有余震。
至于门后的他是什么表情，她无暇顾及。
思绪至此回笼。
芬妮（长大后）……
芬妮（长大后）没什么
她面对安安。
芬妮（长大后）就是……一点生活琐事罢了
安琪儿一点琐事就能闹这么严重？你们俩姑且得好多年没有正式交谈过了。
安琪儿我来这里时，你们就这样。
“咚咚”
“吱嘎”
芬妮（长大后）小爱啊，难得你没那么早睡，来来来，快进来，帮忙消灭点宵夜。
雪城爱……
雪城爱安琪儿女神也在啊
安琪儿嗯
安琪儿你是来找芬妮问作业的吧
雪城爱是的
她将手中的书摊开
上面的笔记见缝插针，写得满满当当。
雪城爱我想问这个……
女孩指着课本上的一个几何图形。
雪城爱这个图形，我上下左右看了很多次，可无论怎么看，都少一个条件，所以我证不出来。
芬妮（长大后）……
芬妮（长大后）我看看……
临时教师用手在书上比划，在一旁的学生挠挠脑袋，嘴里咀嚼着女神递给她的糕点。
芬妮（长大后）这里，对，这儿少了条辅助线。
她在图形的一角画了条虚线。
雪城爱哦！对，这样的话就能直接用定理了。
女孩茅塞顿开。
雪城爱为什么之前我就没想过还能这么画？害我证那么久都是一些没用的条件。
雪城爱我就说怎么算不出来，原来从一开始我的步子就迈错了。
芬妮（长大后）最起码你下次碰着它的时候就知道该先干什么。
芬妮（长大后）那这条边算出来是……
芬妮（长大后）1082
雪城爱1082！
芬妮（长大后）嗯，怎么了？算错了吗？
雪城爱不是，我想起安琪儿女神给我讲的一个故事。
安琪儿？
雪城爱麦哲伦环球航行，用时就是1082天！
雪城爱您说他们是值得歌颂的探险家，因为他们很勇敢，而您是拉贝尔大陆的守护神，是大家的信仰，也很勇敢！
雪城爱教主说，我是您的继承人，我会继承你的衣钵，像您一样肩负着守护大家的使命。
安琪儿……
现任女神抿了抿嘴，一阵辛酸盘踞在她心头。
雪城爱……
雪城爱怎么了？
小家伙眼尖，察觉到了异常。
安琪儿啊，没事
雪城爱可是您刚才看上去很难受，是因为当女神也会有苦衷吗？
安琪儿……
雪城爱没关系！
她郑重地站起身，像是要做入队宣誓。
雪城爱守护大伙肯定很累，但我会坚持，努力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雪城爱女神，您不必为我担忧，我会成为您，誓死追随光明！
安琪儿……
芬妮（长大后）……
可女孩貌似从她飘忽不定的眼神中看出，小家伙的回话并未给她带来多少安慰，反而使她内心空洞的坍塌愈加严重
雪城爱您是遇到什么伤心……
旁听的女孩抄起一旁的包子塞到她嘴里。
以此来盖上这个滔滔不绝的话匣子。
芬妮（长大后）这包子挺好吃的，小爱你多吃点
芬妮（长大后）还有胡椒饼，应该就是安安你说“好吃”的那家店做的，我打算假期结束前去那买几块，回去给我同事尝尝鲜。
安琪儿那家生意火爆，你恐怕要排很长的队，尤其是早上。
芬妮（长大后）没事，我乐意等。
新话题可算支走了“勇敢”的那一片阴云。
但这个如睡前故事般的话题并未持续多久，吃饱的女孩们都开始有些朦胧。
直至温和的月光接替灯光，畅谈一番后的小狼崽回到她管辖的那片星空。
她望向草原，小绵羊有序地越过篱笆。
它们是本身就这么多，还是在循环往复？
在不知第几只越过障碍后，羊蹄声渐行渐远……
东方逐渐泛起粉嫩的鱼肚白，鸟鸣撕破夜空。
红彤彤的大鱼从天际线游来，
它从青草的波浪中一跃而出，抬起鱼鳍，摇摆着尾巴，扑走覆盖天空之海上的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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