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体育总局训练馆的清晨六点，天还没完全亮透。
一一把马尾扎得老高，发尾随着跳跃动作扫过汗湿的后颈。
塑胶跑道上的计时器显示着400米跑的成绩。
47秒50，比奥运会的成绩低了0.05s。
她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余光瞥见袁教练抱着文件夹站在跑道边，嘴角抿得老紧。
"最后一组摆臂幅度小了。"
袁教练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髋关节没顶开，自己看录像。"
一一抓起毛巾擦汗，走向场边的平板电脑。
屏幕里的自己像枚银色子弹，后程却有些泄力。
她用指尖在屏幕上圈出右肩的晃动轨迹，忽然想起汪顺说过的话："游泳时核心要像钢板一样稳，跑步应该也一样吧？"
"再来几组200米冲刺。"袁教练敲了敲计时器，"把髋关节顶起来，不许偷懒。"
一一对着空气比了个鬼脸，转身时瞥见看台上有个身影晃了晃。
樊振东穿着黑色运动服，手里提着袋包子，正隔着玻璃朝她挥手。
她冲他竖起五根手指。
意思是还有五组，等我。
四十分钟后，一一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更衣室。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运动背心前襟洇出深色的月牙。
樊振东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特别乖的等他。
"给你带了牛肉包。"他往她手里塞了个纸袋，视线迅速飘向别处，"刚出锅的，热乎。"
一一咬了口包子，油香混着面香在舌尖炸开。
她含糊不清地哼着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你怎么没去训练？"
"上午练完了。"樊振东晃了晃肩上的运动包，拉链没拉严，露出一角乒乓球拍。
"教练说让我调整节奏......对了，晚上食堂有小牛排，去吗？"
一一眼睛亮起来，腮帮还鼓着就用力点头。
她伸手去够他包里的球拍，指尖刚碰到胶皮，身后突然传来轻快的喊声："一一姐！东东哥！"
孙颖莎抱着水瓶跑过来，她T恤上印着只卡通小老虎，是一一送她的运动品牌周边。
"你们要去吃饭吗？等等我呀！我刚才在力量房举铁，饿死啦！"
食堂里飘着炖萝卜的香气。
一一端着餐盘找空位时，远远看见角落有桌没人，刚要抬脚，就被孙颖莎拽住袖子："那边有蟑螂！"
小姑娘眼神比打比赛时还敏锐，伸手指向桌角。
樊振东立刻把两人的餐盘往自己怀里揽："去二楼吧，我记得二楼有靠窗的位置。"
二楼果然清静些。阳光透过纱窗斜斜切进来，在餐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
孙颖莎挨着一一坐下，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一一姐，你今天跑了多少圈呀？我今天练正手攻球，手腕都要断了。"
"四组400米，五组200米。"一一啃着牛排，忽然凑近她的餐盘，"你这小牛排怎么比我的多？"
孙颖莎赶紧用勺子护住碗："因为我来得早！食堂大叔说最后一块肉都给我啦！"
樊振东默默把自己碗里的小牛排夹给一一，耳尖又红了："我......我不太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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